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在办公室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只不过见到这个人并没有一点点的欢喜反而满是嫌弃。
甚至想着难不成他的调职是这个混蛋搞的鬼?
然而程经心中的“混蛋”并没有搭理他,也跟着抱怨着:“他一个副主任都不可能了,那我还是副厂长!你有见过一个副厂长调去公社当车管员的吗?!”
车管员,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管理公社所有车辆安排。
但是一个小小的公社哪有什么车辆能管?
小汽车想都别想,运气好点或许还能有一辆拖拉机,运气差点无非就是管三四辆自行车。
讲道理!他现在可是在一家百号工人的小厂当副厂长,手下管的可有百来号人。
这调去安东公社,怎么就从管百来号人变成了管三四辆自行车了?
一看到这个调职通知书,白元华就彻底炸了,直接就跑到这边来要个说法,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几句话就看到程经冲了进来。
抱怨一通后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肯定不存在无缘无故就降职,他和程经又没有什么把柄被人拿在手上,虽然两人向来看不惯对方,但不管是他还是程经也都不会做一些违法的事。
那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被调去了安东的公社?
他正了正面色,对着前方的中年男人就开口拉关系,“张叔,看在你和我爸这么多年的老交情在,你能不能跟我们透透底,到底是谁在整我们?”
程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道:“这到底是针对我们,还是针对我爸?”
“你们就别猜了。”张同志看着他们不由叹了叹气。
老伙计在他那个领域里做了不少贡献,只要有人提起他都不得不说一句厉害。
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不会教孩子。
或者说是根本就没用心教过,不然面前这两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虽然这两兄弟没直说什么,但他们嘴里一口一个“我爸”,难道还听不出这是拿老伙计来顶枪吗?
也是,以老伙计的名声在,确实会有不少人多关照一下他们,这反而让两兄弟有些扛不起事。
不会自己想办法也不会靠自己的能力,出了事首先就是“我爸”“我爸”叫唤着。
对比起程家小子,这两个兄弟确实没什么指望。
不过好在老伙计也算是想通了吧,总算愿意晾晾他们了,他先是说了一些官腔话,“这下基层本来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怎么落在你们身上就成了针对你们了?”
瞧两兄弟还想说些什么,他伸手阻止了一下,“调职通知已经下达,这事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你们尽快收拾东西,下个月月初必须到单位上报到。”
“张叔!”
“不行,我得去找我爸。”
“你们找谁都没用。”张同志狠狠瞪着他们,直接打破了他们的希望,“这事是老程亲自安排的,他说了你们要是不去也行,直接滚回大队种田吧。”
“……”
“怎么、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
两兄弟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一天家庭聚会后,他们再回去发现连军属大院都进不去了,找人四处一问又得知爸妈带着松松去了秘密基地,去了哪个基地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信都没,好像是真生气了。
本想着这段时间安分一些,等时间长了再好好哄哄爸妈,毕竟两兄弟心里明白得很,他们能有现在的一切,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又或者是娶了媳妇……
这一切还都得多亏了爸妈。
要不然他们现在还在生产大队种田呢。
只不过人的本性就是有些贱。
他们心里明白什么都得仰仗爸妈,但同时他们又能感觉出爸妈心中对他们有愧疚,很多事上都愿意顺着他们来。
这不就有些得寸进尺了嘛……
越来越触碰爸妈的底线,稍稍反弹就把他们吓得不轻,想着一定得安顺一些。
最少短时间内可不能再闹着他们不喜。
可没想到的是爸妈这次居然下这么重的狠心。
直接把他们踢到安东的公社,一个偏僻得不得了的乡下地方,工资一降降到底不说还没了实权。
而且那么远的地方,就算他们想打出爸妈的名头,估计当地也没人认识,到时候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们都很明白爸妈要是下了决定,他们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
看来也只能收拾东西赶过去了。
可就算明白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程经还在抱怨着:“可就算要下基层也别找那么远的地方啊,这一路得走好几天,安东哪个公社来着?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白元华比他想得长远一些,“张叔,你和爸在那边有没有什么熟人?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个熟人在也更容易适应一些。”
当然也是想拿着他爸的名头过得更好一点。
虽然一开始只是车管所的小小干事,但有关系又有能力在,也不是不能升上去啊?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些不满。
别看他是一个厂子的副厂长,但那个厂子实在是太小了,小的就是当上了厂长也没什么太大的权力。
不像程经在粮食局当副主任,以前吵起来时他每次一脸嘲讽地说“小小主任”,其实心里明清着,就算是一个小主任可他的单位是粮食局!
整个县城粮食分配都由粮食局管着。
就连他们厂子的粮食供应也由粮食局分配。
要不是有爸的关系在,他还得低声下气去求程经给他们厂子多弄点粮食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