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脚步声,她止住了嘴边的骂, 谢允星在外面走了一圈, 还打开了窗, 然后进来就在长榻子上坐下了,问南扶光, 宴歧给她拿了药, 要不要用。
南扶光整个人人猫在浴桶里, 只剩下下巴以上冒在水面上,水鬼似的鬼鬼祟祟盯着她的师妹,半晌幽幽的问:“你怎么都不问发生了什么?”
谢允星一脸平静,反问她:“你以为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开窗?”
南扶光想了想,脸色瞬间大变, 突然想到最后他弄出来的时候,她确实好像闻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他们那个品种的人类(?)发情时会散发的味道——
她当时还想抱怨他体味不太好闻。
原来不是。
是天底下的雄性生物通用气味。
谢允星拿了要给她擦, 那药好用到像是违禁品,南扶光肉眼可见自己被糟蹋的一塌糊涂泛红的皮肤迅速愈合,滚烫的灼热感消失了, 皮肤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谢允星嘲笑说:“别板着脸了,好歹他还知道善后,不算完全没良心。”
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地在指桑骂槐,南扶光拉着师妹想要直起身离开的手腕,微微眯起眼,自顾不暇仍然不放弃她气势汹汹地多管闲事:“你和那个鬼修——”
谢允星停顿了下。
脑海里闪过那张漂亮的脸蛋,然而除了漂亮却一无是处,养在身边像是养了一只有多动症的猫,抱是不给抱的,只有它偶尔主动亲近你的份。
当它想来蹭蹭的时候它使劲的蹭,但是也只允许它蹭人,因为它骨子里无法驯服所以甚至不期望也不允许一个回应。
谢允星翻开自己的衣袖给南扶光看她手腕上的一个牙印:“我没让他进去,兔崽子急眼了咬的。”
咬完估计自己也后悔,翻上房梁跑了。
道歉是没有的。
像有什么大病。
“别让他得逞了。”南扶光道,“太踏马疼了。”
谢允星闻言凝滞了一会儿,那双平静的眼中浮起一丝丝不解,她歪着脑袋望着南扶光,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意思是他们已经完完整整的完成了一次……
结合?
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分明看见床上铺的整整齐齐连一丝滚过的褶皱都没,他们方才是在那里?
桌子上?
那个杀猪匠看上去倒不像是那么轻浮孟浪之人,不至于第一次在那么奇怪的地方吧?
大概是谢允星把困惑写在了脸上,南扶光掬起一捧水擦了擦脸,严肃的说:“没有。”
她停顿了下,“只是最后那一会儿太滑了,不小心弄进去一个头……太疼了,给我吓了一跳,他也是差不多就靠这么一下才有了结束的意思,不然这会儿估计还在折磨我。”
谢允星:“……”
南扶光:“……”
谢允星:“狼虎之词。”
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大喜的日子不许叹气的规矩,南扶光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老了三岁……
也就是方才那么一下她后来对宴歧这种离谱行为的抱怨都少了,原来这确实可以算作是定金的小打小闹。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诚希望他可以就这么蹭蹭,蹭一辈子,差不多得了,有时候人生就应该有些缺憾。
……
在三界六道大多数人看来,宴歧与南扶光的婚约算得上是凤凰男飞上梧桐树枝头的狂欢之夜,但到底现场还是来了些心知肚明的人。
当宴歧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酒坛里面的米酒被换成了真正能够把人放倒的酒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坐在他对面的人外形犹如二八少女,娇俏可爱,这会儿顶着那张不知道上哪照着幻化而来的脸,她冲他挤挤眼睛:“从天禄城搞来的好东西,为了通过检测姐姐废了好大的劲,没办法,为了我亲爱的弟弟。”
在她旁边,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看着比谢晦还小,坐在椅子上腿一翘一翘的:“哥,你怎么想着结亲啊……这个好玩吗?听他们说结亲和繁衍不一样,以后你们的孩子你没有独立的抚养权和话语权,你还要负责你伴侣的生老病死,好麻烦的嗳?”
说完就被旁边另一个作农夫打扮的成熟男人打了一巴掌后脑勺,抬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桌边正襟危坐的宴歧,男人点点头:“许多年没见你正儿八经好好穿上这身衣服,确实好看。”
男人再旁边是个中年男人,这些年儿女长大,战事渐平,高枕无忧使得他华发未生,保养得当,眼看着不过是人类四十出头的年纪,此时他狠狠响亮地“哼”了一声,那双饱经风霜依旧锐利的眼上下打量宴歧。
“别这么看我。”宴歧平静道,“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有了日日,在座各位一起上估计才有拿下我的可能。”
“什么?”
“太得意了,太得意了——”
“你他娘的猖狂个屁啊?”
“现在就杀了你。”
一语惊起四座。
“别吹牛了,小支支。”最后是少女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着道,“你的猪圈里的小猪都没收集整齐,可是挨不起姐姐一刀……你说说你,做点事拖拖拉拉,明明是顺手把树拔了就解决的事,明儿哥哥姐姐们就把这事儿办妥当做你的新婚贺礼——”
“拔了这星球就坍塌了。”宴歧面无表情回答,“别乱来。”
“塌了就塌了,宇宙变化瞬息,一个星球的陨灭坍塌的同时,会有另一个星球在悄然诞生,这是生命轮回所必经的道路。”
宴歧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头看着这小小的院中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孩笑闹着追逐分糖,大人忙碌着一盘盘摆着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