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只觉得自己身上全是血,衣衫凌乱,发丝如鸟窝,可能妆也花了,这种形状跟他出去挖掘三星堆,她才是那个疯子。
“来。”可惜对面的人还是很坚持,“不会有人看见你的。”
“怎么不会?除非你会穿墙。”
宴歧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她微笑。
……
——一旦确定了某人不是人,穿墙也变得顺理成章。
大摇大摆地透过一个在门上开的洞来到纽约博物馆,那大名鼎鼎的《星月夜》挂在日常展览的展示厅。
周围的警报器与监控没有发出任何尖锐警报,甚至巡逻的安保人员也对他们视若无睹,南扶光瞪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安保,对宴歧打手势,这是犯罪。
外星人不会被地球人枪毙。
但地球人会被地球人枪毙。
宴歧看似对这些并不在意,只是简单地告诉南扶光他们现在正在另一个时间缝隙中,所以不可能被察觉存在。
紧接着,他抬手在《星月夜》下拂过。
“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文森特·梵高确实是在一百多年前,凭借自己的运气与实力,窥见了沙陀裂空树的存在。”
当画卷中,那栩栩如生的星空漩涡真的开始转动,繁星璀璨照耀着画作中的楼房,昏黄的星光透过画框射出。
那一抹光如投影落在南扶光脚下。
当时安保人员就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打着电话要求同伴给他买一家街角限量的巧克力甜甜圈,对于旁边站了两个大活人,名画发生奇诡变化,他所有的反应就是“嗯”了一声,茫然地放下手机,看了看四周。
当安保人员耸耸肩,无事发生般要求同伴再给给他带杯热巧克力。
一行碳笔写下的字,在南扶光面前浮现。
【亲爱的提奥,我终于解开了那个遥远的谜题,一切皆非妄想,它就在身边——
lim(x→3.1415)[(3^x +4^x)/7^x]=0
当三原色光波以4/3π相位差叠加时,人类视网膜就能短暂窥见那棵世界之树。】
这便是文森特·梵高留给他的兄弟,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人们,最后的遗言。
……
直到回到酒店,南扶光的内心依旧久久不能平息。
她短暂地无法与通过一幅画或者一棵树,与一百三十年前的巨匠对话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文森特·梵高用自己的实力看见了世界树,然后呢?
假设他的精神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重创,就像南扶光现在这样神神叨叨,那他为什么自杀来着?
作为艺术家他的精神世界本来就应该很丰富,不应该轻易被牛奶碗里丑陋的麦片、渗黑水的修道院墙面或者是突然长在身边人肩膀上的多一颗扭曲头颅而崩溃……
名垂青史的印象派巨匠不是胆小鬼,他不应该被吓得自杀。
带着一肚子疑问,南扶光回到了酒店,换掉了脏兮兮的衣服泡了个热水澡,她爬回床上时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如果有一天,世界树要被揭露真相,我希望第一件播到这件事的不是《纽约时报》,而是《1818黄金眼》,你懂吗?”
拉起被子钻进去,她眼巴巴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后者拉起被子替她揶实边缘,顺手将被子拎到她下巴的地方才停下盖好
“在我搞清楚今晚你参与的晚宴上的那些人究竟是从何得知世界树真相且成为他忠实的奴仆之前……我暂时希望世界树的真相永远不被揭露。”
“……”
“现在,睡吧。”
“喔。”
……
第二天,南扶光被小助理急切的敲门声弄醒。
醒来时,那条染血的污裙不翼而飞,昨夜挨着她的床边坐下来,一只手肘搭在她床沿有一句没一句陪她闲聊,直到她安然入睡的男人也不见踪影。
小助理举着报纸冲进来,告诉赤脚站在门边打呵欠的南教授:“老师!!!天塌了!!!!啊啊啊啊!!!”
各个行业顶尖级人物命陨于纽约某高奢酒店会议厅的消息传遍全球,那一串名单拉出来足够触目惊心,从天王巨星到体坛健将再到贵族名流……
接二连三的讣告刷屏了各大媒体首页,粉丝们一觉醒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网络之上横尸遍野。
世界仿佛在昨夜众人安眠时,悄无声息地偷偷大地震了三次。
世界联合密码与符号考古组织的会长名字夹杂在那一串的名单中,几乎已经不值得一提。
执法人员调出了所有的监控,也在犄角旮旯找到了拥有世界联合密码与符号考古组织会长私人印章的邀请函,结果一无所获——
南扶光看到这里的时候,从腿上拿开了报纸。
她给小助理倒了一碗牛奶和麦片,然后甚至有心情打开手机看一眼股市,默默地把手上所有的持有股股全部挂单等清仓,不出意外明日开盘等待她的将是东非大草原。
道陵老祖有何阴谋不得而知。
绿油油的股票真情实感都是她的血汗钱。
操作完一切,南扶光才继续读报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一只飞过的鸽子看到南扶光的坠楼。
没有一个摄像头或者航拍机拍到凭空出现、以超出物理学常识半空中把她捞起来的宴歧。
……在那一长串拟定的邀请名单(*现在已经被网友戏称‘阎王大点兵之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里,甚至没有出现本应该有的,南扶光的名字。
一切干净得像是有那么一只手凭空出现抹掉了一切痕迹。
南扶光叹息,宴先生未免妄自菲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类似天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