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我心莲(12)
天香曾听过斗乐,反应过来便心下一沉,感到自己几乎要崩溃了。不由得焦急,大声呼喊狱守,“狱守大人,我们根本不是死囚,是被冤枉的,一朝不慎,被只臭哈蟆暗算传来了这里。放我们出去呀!”
狱守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人类男子这么大胆。笑了笑,故作诧异之色,“是吗?你不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我说的都是实话。”天香脸上露出喜色,见狱守竟肯听她说话,忙不迭地回道。
谁知狱守当即带人离去,没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想跑?死了这条心吧。”
天香不由得心里一震,顿时泄了气。没想到这狱守竟然是非不分,全然不顾!她眼眶微红,暗暗咬紧牙关想冲出去,却又无力破开这牢房的封印。不管怎样,只要能逃出去就行......
她想到游奕陵,随即看向他。眼中燃起希望,又不敢高声言语,只得贴近他道:“你有办法出去吗?”
游奕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天香颓然的垂下眼,有些失望,声音也逐渐细如蚊鸣,“......真的没有吗?”
想不到没能见到青衣娘娘,也没能除去身上的天魔符封印。现在更是被关在死牢里,连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却不知为何,她怕归怕,心里只想着自己在香溢斋还有工钱没结,那些灵石她攒了很久。
游奕陵见她垂首,看了她一眼,说道:“青衣根本没想留你性命。那绛绡妖裙需妖皮制成,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已被捉去剥了皮。”
天香愕然抬起头,茫然的睁大眼,“......原来青衣娘娘是骗我的。”
游奕陵也觉得心头烦乱,他为调查周师兄死因而来。若是为此深入魔界丢了性命,他也只怪自己功力尚浅。至于这只魔界花妖,本与他毫无关联。
原本她既没有伤人,也可饶她一命。可如今二人灵魂互换,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帮她。不知天魔符发作,她若是魂飞魄散,自己能否拿回身体。
雀南阁是平等王的家府,魔界如今以平等王、转轮王风头为盛。魔界本是以前魔君为首的碧岚宫为尊,如今不少碧岚宫下属改为平等王效力,导致地牢守卫也更加森严。
天香也知道游奕陵已帮了她一次,此刻落难实属意料之外。但事已至此,竟是别无他法,只能待明日参加献宝宴了,也不知那献宝宴献的究竟是什么......
借着冰冷的潮湿发霉草席,二人无言的度过了一夜。
不知过去多久,狱守才再度出现,开了牢门。众人依次排序,手腕上缚的锁链发出啷当一声,不知前路如何,缓步随着向外走去。
众人一齐被带到了雀南阁曲径堂。她排在游奕陵身后,仰着头,日光有些刺眼,看不清周围场景。
九曲回廊于正中穿过,堂厅被一分为二,下有碧溪涓涓流过。中段最宽处摆几张牙雕条桌,坐着好几位生面孔魔修,竟都是藏胎境以上修士,他们身后站着些人,应该是随行下属。
魔族天生命格残缺,不入轮回,身死则灰飞烟灭。其余族类若是天资有限修为难以突破,到了一定境界,也可寻求其他转生重修之法,唯魔族不行。好在夺取了长生,只要不身死,可享无尽寿命。故活下来的魔族几乎没什么善茬,都是修为深厚的老妖怪。
他们几人被带到远处由平等王下属看管,游奕陵看着远处几名魔修,微微出神,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今日平等王城雀南阁献宝宴,各位城主都到齐了。正中主席坐一魁梧男子,意气风发,满脸喜悦,正是平等城主雷行。
不远处落座一名女子身姿绰约,只是身着湖中月纹鹅黄衫,那条绛绡妖裙却是不见踪影。正是转轮城主的夫人,青衣娘娘,此刻她缓缓抬手倒酒。
她身旁那人坐的随意,领口袖口却束得端正。身着白衣,缥缈如云。发丝也一齐笼于京白玉冠中,远远望去,端丽无双。眸光深邃,脸却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便是转轮城主衍决。
魔界几百年间,势力变换涌动。平等王城大旺,渐渐占主导地位。转轮城主衍决作为其竞争对手,明明觊觎魔君位子,却反其道而行之。半月前他命人通知平等王城,说他仰慕平等王威名,竟愿主动献出上古神剑昆仑雪。
昆仑雪乃是前魔君遗物,当初机缘巧合下为转轮王所得。神剑无可匹敌,可惜认主有灵。当年魔君无奕执剑统领魔族,傲视仙界。他失踪后,竟再无人可拿此佩剑,令人唏嘘。
衍诀举起翡翠盏,微微一笑如霁风朗月,眼中却并无笑意,目光静若幽潭,深不见底,“雷兄英姿勃发,实有魔君之姿。今日献宝宴,诸位城主无一不折服于雷兄雄才。”
许是无人能持此剑,转轮王也觉得平等王更适合坐魔君的位子,他便主动让出此剑。此举无疑表明了态度,于是其余卞城、五官、渠广城主也纷纷出席此宴,献上珍物,实为献宝有功,请得平等王照拂。
其余城主听闻,纷纷拱手举杯,做附和状,“转轮城主所言极是。”
雷行大喜,“哈哈哈!好,今日便等着衍弟的绝世大礼了。”
衍诀笑而不答,今日好风无限,叠石疏泉间更显他身姿挺拔。他坐在那,侧脸半明半暗,明明是场欢宴,却好似脱身于场外。
他拿起翡翠盏轻抿一口,放下后掌心凭空出现一件物什,略带闲心的把玩。光润墨黑,那居然是一枚黑棋子。
下一秒,衍诀竟抬起头,仿若无意识看向了他们。天香一骇退后,连忙低头。遭了,要是被青衣认出。就会知道他们从山翠手底下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