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110)CP
符楼都感觉是一口气在带着他走。
一旦停下可能就真的走不动了。
向导是本地人,走惯了雪山,所以比较适应,但他看着符楼应该是第一次,这少年能一步一脚印,实打实地跟着他们爬上这么高的山,只能说年纪尚轻就是一股子猛劲儿,这样都能紧跟着,没有掉队,也没有抱怨。
离开打卡地时,为了安全着想,他给了两人护目镜,以免得雪盲症,原本他还打算在这两个一看就不让人省事的人身上都系上绳索,防止踩空滑落的情况,也防止两人四处乱跑,但孟北却凭借这一路走来让向导另眼相看的旺盛的精神力和充足的体力,强行说服了向导,把尼龙绳索的两头绑在他和符楼身上。
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孟北可以控制住。
向导看了符楼两眼,以为没情况就打算转过头,可这时符楼应该是被雪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身体不稳,往前扑到厚雪里,摔了个实打实。
因为这不是平地,是有斜度的山,下面还是坚硬的冻土,符楼膝盖着地,身子还往下去了一点,蹬落了表层的雪——
身体处于疲惫状态,况且是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当时符楼的心脏跳得很快,好似在鼓膜处疯狂震动,霎时间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不由快了起来。
他透过护目镜,看着手下被他搅得很混乱的雪,白得晃眼的雪里还掺杂了一点手腕擦伤后留下的血,十分显眼,符楼没有去看伤口,将磕着的那只手的手套再次收紧,喘息中,唇齿间呼出的热气在零下十几度的山顶瞬间凝结成雾。
孟北在他摔倒的第一时间就拧住了绳索,往腕上绕了几圈,往后一拽,才没让符楼滑得更远。向导喊道:
“伤着了吗?”
“还好。”符楼没有摔很严重,只是确实累到了,他摇了摇连接两人的绳子,对孟北说,“你有力气拉一下我吗?”
“你需要背吗?”孟北问。
他稳稳地站在高处,魁梧挺拔的身影如另一座巍峨的山,在刺骨的风雪中岿然不动,好像符楼应一句就可以随时随地跪下来,让他伏到他的背上。
“……”
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符楼微微闭了闭眼,坐在原地缓了会,才说:“用绳子拉我就好了,能走。”
“行。”孟北检查了一下锁扣,确定没有问题,才继续往前走。
符楼体力的确有点不支,好几次摔倒在地,孟北都是停下来,等他坚持站起身再继续往上走,符楼没有开口说停,孟北也没有主动询问,而这种情况向导也见多了,一些年轻人扬言要拉爆向导,但爬到最后都是被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方法硬拉上去的。
所以到山顶的这一小段路三人都很安静。
符楼到最后,实在精疲力竭,就只能紧攥着绳索,双膝着地,艰难地往上一步步移动,平整的雪层被他下意识用力的抓挠弄得面目全非,他低下头咬紧牙,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每大口吸一口气,肺里全被凉气席卷。
他几乎是被孟北给拽到山顶上。
符楼精神稍微松懈了点,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很年轻的男声,口吻里带着戏谑:
“嗨咯,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年轻男人的半张脸隐藏在滑雪镜下,安全头盔下有一部分没有收进去的金色发丝,肤色苍白,下巴比较尖,骨骼感很重,不过他长得人高马大,一手持着滑雪单板,大马金刀地站在雪顶上。
孟北率先和他打个招呼。
“你一个人在这滑雪吗?”
“不,等下有直升飞机送其他人过来。”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符楼,“我们要在这滑雪,你们下山也需要时间,要不搭我的飞机下去?”
在这野滑,周围还有其他人确实不太方便。
当然他们这边,如果有人愿意行个方便,那么也皆大欢喜。
符楼穿得是爬雪山专用的钉子鞋,为了坐得安稳,脚后跟还抵进了雪里,可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斜坡,感觉自己随便一动都可以滑下去。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不是一句虚话。
孟北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问:“那你们这飞机是停在哪呢?”
“城区。离市中心不远。”男人说。
他笑着,和孟北握了握手:“如果去得早,还能看到我朋友的滚环表演。他是个身材很好的外国人。”
……
山顶的风比符楼预想中的要狂要烈的多,冷风卷起细雪沿着光滑的山斜面飞速流过,人站在其中,像是被云雾缭绕着,天空中的太阳光也暗淡至极。
灰暗,厚重,视物不清。
这是符楼登顶后的第一感受。
不过当他站起来,将绵延不绝的雪山美景尽收眼底,却不再这样想,白云变换万千,山川静谧而威严,内心时刻被这空旷而亘古的美震撼到。千秋更迭,人来物往,这一座又一座雄浑壮观的山峦始终屹立在天地之间,阅尽人间事,却素来沉默。
现实中的雪山比照片中要好看千万倍。
这一次没有白来,符楼想。
向导走到象征着成功登顶的立牌处,双手合十拜了拜,轻声道:“感谢神山接纳我们。”随后,从包里拿出最后一个印章递给符楼,“这下门票可以拿到手了,赶得早回去的话还可以看看,听说表演挺不错的。”
“这枚印章最好看。”符楼展开立体书,对着光瞧了瞧,“墨水也最足。”
“那可不是,给最后成功者的嘉奖当然设计得比较漂亮。”向导拿出根烟含在嘴里,又把烟盒伸到符楼眼前晃了晃,“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