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花娉婷(50)
三太太前几日还唠叨过嘴馋,撒娇让三爷赴宴时带回来,可惜那位懒得很,几日都没见影,不由得伤心。
“唉,还是六爷会疼人。”
清芷不接话,用筷子捻块鸡肉放她嘴里,“妹妹我也会疼人呐,姐姐笑纳。”
俗话讲抬手不打笑脸人,嘴甜哄死人不偿命,如三太太这般八面玲珑也经不住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哄,心里舒畅。
“妹妹说的对,认下你呀,不算白活。”
“ 我算什么,多亏三太太身边的人机灵,要不是成绮前日说过一嘴,我也记不得。”
抬眼看边上服侍的成绮,对方晓得接下来的话,推说到小厨端粥,与采芙一起避开。
清芷慢悠悠往榻上靠,随口问:“瑞哥也大了,姐姐没想过给三老爷再添子嗣?”
三太太用银勺含着鸡汤,抿嘴直乐,“好妹妹,不操心自己,倒来劝我,姐姐是过来人,别怪我心直,新婚时还没热乎劲,过两年彼此生厌,如何造出孩子来。”
一边痴痴笑,清芷的脸也热了,“姐姐胡说什么,再让人听见。”唇角弯弯,话题一转,“姐姐既然知道其中的道理,难道不发愁三爷年岁正盛,外面——”
三爷爱玩的名声,人尽皆知,只是从没闹出事,老太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太太纵使心里不顺,只能笑着打马虎眼,“玩就玩吧,咱们家算好的。”
清芷深表赞同,“姐姐待我好,我也说实话,以前妹妹沦落到那不该去的地方,见得不少,一时玩的兴起,带回家闹得天翻地覆,家里太太又能如何,尤其再怀上子嗣,大家大业,谁嫌子女多!依我说该留个心眼。”
听对方话里有话,三太太放下碗,“妹妹不如直说。”
清芷方笑了笑,伸手指外面,“成绮这丫头漂亮,三太太何不把她收下,名正言顺栓到家里,再有一样——”
勾勾手指,三太太便把耳朵凑过来,“我听采芙说,成绮小时做过一回妇女病,怀不下孩子,不是正好嘛。”
三太太的眼睛立马睁圆了,“可没听过,跟我这么多年。”
“又不是好事,还能到处宣扬,妹妹也是偶然间得知,三太太想啊,她家老子俞大在晏家管事,谁敢胡说,又到哪里去听。”
三太太的心思立刻活泛开来,成绮与三老爷纠缠不清,终归是挡不住的,与其在外面弄个回来,倒不如找个不生蛋的鸡,两全其美。
可面上不能应,摸不清对方底细,笑了笑,“管不了,看三爷的吧,他若提出来,那我就落个好,咱们也不是那善妒的人,对吧。”
话点到为止,清芷也不再接,又聊起鞋样,绣花,茉莉酒,磨蹭一下午。
回去时困得直打哈欠,还没踏出院门,迎面走来两个身穿直缀的男子,竟长得一模一样,绕过亭子,朝狮子楼去了。
清芷晓得那是双生的三老爷与四老爷。
“竟长得如此像,简直认不出来,也不知三太太怎么分辨。”她忍不住好奇,走进园子还在问:“恐怕闹出不少笑话吧。”
“可不是,只要不吭声,完全分不出来。”
采芙也饶有兴趣地回,伸手拨开柳条,满眼狡黠的光,“三太太刚嫁进来时,也有把四爷当三爷的时候,可有意思了,因而老太太立下规矩,三爷衣服上要绣竹子,四爷是菊花,才能分清。”
“倒是个好主意,可万一衣服弄混了,岂不是会出大事。”清芷童心未泯,闲闲道:“反正我不会分,等他先开口再说。”
“别看三爷与四爷连相,性子差远了,三爷爱玩,早年捐个同知,几时上过任呐,四爷就不同,兢兢业业,极少回家,连终身大事也耽误。”
若论起相貌来,晏家这一辈除晏云深之外,要数五爷最出尘脱俗,不过三爷,四爷也是副俊美模样,到现在都没娶亲,属实说不过去。
小丫头叨叨不停,仿若打开话匣子,“姨娘不晓得,给四爷说媒的人可多了,老太太选过几户千金,四爷总摇头,我们私底下也好奇,家里只有四爷与五爷没婚配,五爷还说得过去,到底年纪小,喜欢观星修道,指不定这辈子不娶,咱们老太爷不就早早出家了,可四爷一直单着,不知心里想什么。”
清芷笑她操心多,谁还能是谁肚里的蛔虫,无心打探,回屋便躺下,听窗外蝉声啾啾,悠远绵长又与夏日不同,都说蝉活不过一季,也许就在某个细密的角落,终于能寻到自己的另一只蝉,缠缠绵绵,恍惚便入了轮回。
人间一世,草木一秋,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没注意晏云深已回屋,换好衣服,瞧里面灯火摇曳,必定没睡,已是好几日没见,心里也揪着,推开门,瞧对方满面愁容,似墙上挂的美人般,有种凄美之感。
“还没到秋天,就开始伤秋了。”他笑了笑,坐在春凳上,满目柔情地看她。
“怪吓人的,突然冒出来。”清芷不好意思,用汗巾子捂住半边脸,“把我惊住,大半夜还得找大夫。”
“还能吓住你,鬼主意比谁都多。”伸手夺她的汗巾子,擒在手心,满指松花色,底下绣着点点小桃红瓣,他很喜欢。
“你先告诉我,给三太太说过什么话,搞得三爷大晚上寻我,把你夸个天上地下,还问是不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