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到站[无限](140)
池礼才走出两步,听见这话,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身体,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迈不出去。
巨响来自他的右侧,现在那里已经被层层叠叠的人围住,他们皆撇过头,根本不敢直视眼前的景象。
池礼被不安和慌张笼罩,他抱住自己的双手,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刚才与他说话那人小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干呕几声,跑回池礼身边,他哆哆嗦嗦道,“少爷,看那人的打扮,好像是……”
“闭嘴。”池礼打断他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天已黑,光线不好,你定是看错了,不可能是他。”
那人抬头,刺眼的灯光直刺他的眼眸,因为今天是他和商云大喜之日,池夫人特地命人搬来了许多用以照明的白昼灯,眼下这里亮如白昼,他断不可能看错。
池礼不愿承认,也坚决不信,他抱着最后的希冀,机械地迈出步子,每一步都像踩在锐利的细针上。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人群自动为他让路,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池礼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干笑道,“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他们不回答,池礼腥红着眼,穿过人群自己走过去,血迹流到他的脚边,他一点点看过去,那是更加刺眼的鲜血和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惊恐画面。
从三十三楼直直坠落的人,会变成一摊肉泥。
天边最后的余晖早已消逝,骤亮的灯光下,池礼直视地上的肉泥。
那人脸朝上,可显然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一丁点原来的模样,若说何以判断他的身份,唯有他那身西装上别着专属的“新郎”礼花,以及手指上带着的那个稍稍有些变形的银戒指。
那是对特殊定制的对戒,池礼一个,商云一个,此时它被血迹染红,反而显得格外刺眼。
“这怎么回事啊?报警了没有?”有人问。
“报了,快找人通知董事长来处理吧。”
他们很吵,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他们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围在周围。
池礼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他干笑两声,慢慢跪下来,伸手去拾起那枚戒指,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林星他们马不停蹄地从天台赶下来时,见池礼已经冷静地指挥起来,他让人先把宾客带回到大厅等候,并说,“在警察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池夫人和池父紧随他们出来,见到眼前之景,池夫人让保镖把池礼带走,池礼冷静地甩开保镖,“有人在我的宴席上坠楼,我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池礼,你难道还要忤逆我吗?”池夫人念在仍有宾客在场,她不得已放低声音道,“宴席到此为止,你先回家,剩下的交由你爸处理。”
“商云呢?”池礼定在原地,“我要跟他一起回去。”
池夫人低吼道,“你看清楚,商云失足坠楼,已经死了,以后别再提这个人,回到爸妈身边,你还是池家的少爷。”
池夫人上手拉池礼,池礼一把甩开,他如同刺猬一般,抱住自己的双手,警惕地扫视周围的人。
他说,“你别乱说,刚刚商云还站在我旁边呢,怎么可能死了,我要和商云回家,我们的'春日来信'已经关门很久了。”
池夫人当即冷下脸来,对保镖说道,“把少爷带回去。”
池礼失魂落魄,被架着走出人群,他用困兽般的眼神回头看一眼,无措和害怕占据他的眸子,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的商云的模样。
似是有风吹过,残像化作虚无,灯光暗下去,深夜归于平静,只剩一座死寂的孤城静静地伫立在这里,一如他们来到时一样。
许晴的眼睛迎着泪,幸而没什么光,这样她才敢低头拭泪,她说,“如果池礼知道了是这样的真相,他会怎么样呢?”
“走吧。”方一迟轻拍许晴的肩膀以示安慰,“他应该在等我们了。”
无论是池礼,还是商云。
重新走出测试空间,四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这里已经是电梯能到达的极限,他们便沉默地往天台走。
天台上的门开着,四人很顺利就上去了,果不其然,在天台的正中央,少年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站在天台顶小屋旁的,还有两个人。
“诶诶,这边,你们可算是来了。”方一迟的手突然被拽了下,寻着声音看去,周正的脑袋突然冒出来,他朝他们招手道,“快上来。”
“你怎么在这?”方一迟问。
“本来是想找线索来着,但是好像不小心干了坏事。”周正看向不远处的池礼,心虚道,“是他先来找我的。”
据周正交代,就在他们才回房间不久,池礼便上门找到他,并告诉他,他知道相亲角的主人在哪,只要周正帮他做一件事。
“推开顶楼的大门,我就告诉你相亲角的主人是谁。”
这是池礼的原话,周正知道林星在与池礼合作,故而他知道他们和池礼也算是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帮他开个门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我推开顶楼的大门后,像是突然有道坚固的结界被打破了似的,震得我脑子嗡嗡响,三十一和三十二楼的门也自动开了,池礼便说让我跟他进去看看,谁知道……”
他和池礼都看到了他们刚才看到的残像,周正难为情道,“真是他让我开的啊,走完三个测试空间后,他就这样了。”
他们走近,池礼背对着他,一直在自言自语道,“你出来,你个胆小鬼,别躲在我的身体里,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