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到站[无限](61)
此问题一出,映月肩膀一耸,神经显然紧绷起来了,但因为红纱遮住了她的脸,叫林星看不出她此时的神情。
映月坚定道,“配方是先崇独创的。”
“独创?”林星质疑道,“可我怎么听说,梁先崇不会织纱,也不会染纱,一个连基本织染技艺都不会的人,又怎么能织染出如此闻名的浮光纱?”
映月支支吾吾,改口道,“他虽不懂织染,可他的色感是极好的,浮光纱的调色染料便是出自他手。”
“只是,我亦参与了调配方,应该说,浮光纱部分重要的织染流程是经由我手,他只负责打下手。”
“可他不让我同别人说这些。”
林星对此不予评价,她追问道,“按照你刚才所说,你家中贫困,大部分时间你都在干脏活累活,那么你这如此出众的织染手艺,又是从何得习来?又或者,是你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此言一出,映月整个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可她依旧极力忍耐着。
她语气冷了几分,不卑不亢反问道,“无师自通,难道不行?还是说,只因我出身卑微,所以无师自通于我而言,才显得如此不可能?”
林星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羞愧或恼怒,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表达出任何看不起她的意思,她只是在正常地询问。
林星转移话题道,“说说现在,你和梁先崇是什么情况?似乎不像传闻中那般恩爱啊。”
映月难以启齿,只敷衍说道,“他挺好的,浮光纱配出配方后,先崇在京城试过水,效果不错。”
“但京城繁华,遍地黄金,终究难以施展拳脚,我又得知先崇的故乡正好是个织染之乡,所以再三考虑下,我决定随先崇举家搬来小镇,正式经营织染坊。”
“后来,不过是生意大了,要操心的事情自然多了,偶尔心烦意乱,对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无微不至,这是人之常情吧,况且,我甘之如饴,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操心。”
林星点头,并不反驳她,她紧紧盯着映月,又问道,“你,或者你们,认识云织吗?”
此问一出,映月的手显然死死拽紧了,或许是早有准备,又或许是真的不认识,她坦然道,“我并不认识,至于是不是先崇生意上的伙伴,或者是哪个钦慕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额,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林星陷入思考,难道那简墨画只是巧合?毕竟那简墨画上的轮廓模糊,仅仅一颗不知道是故意点上去还是手抖了滴上去的媒婆痣,的确难以说明画上的男子就是梁先崇。
“行,最后一个问题,”林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纠结无用,想要知道答案,还得自己去找,她继续问道,“你们才回来一年,就混得风生水起,怕是有很多人羡慕着,这其中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映月摇头,“没有。”
林星说,“确定?梁先崇在生意上,生活中,也是一个没有?”
“你有完没完?”映月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没了最开始的软弱,转而变成质问的语气,“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星对她的质问不甚在意,她稍稍往后靠回椅背,指尖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似乎在理清其中的逻辑。
没有仇家。
如果不是仇家所为,那么杀害他们的无脸女,难道仅仅是为了杀人取乐?
若真如此,为何时间上偏偏是他们回来小镇一年后的成亲之时,而此前小镇多婚嫁之事却风平浪静?
只是巧合吗?
本来林星还想在他们遇险之前多了解些无脸女的信息,现在看来,映月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得罪过谁。
甚至从她的阐述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无脸女这号人物。
要么是她心思过于缜密,刻意隐瞒还能做到滴水不漏,要么,无脸女的出现和杀人是个等待他们破解的迷题。
梁家、浮光纱、凭空出现的无脸女、剥皮挖心……
这下线索又断了。
或者说,这下线索正在来杀他们的路上。
第32章
一番盘问下来,花费了林星不少时间,加上许是宾客等不及要开始对酒令,屋外热闹非凡,欢呼喝彩声竟是从院落传到了新房里。
林星拂着面纱,眸子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她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随口问道,“我见你从礼成后就入了新房,梁先崇再不仔细,也不该一点吃的都不送来吧?”
“谁说的,”映月稍稍骄傲了些,她指着林星身旁的桌子道,“点心,合卺酒,你若不知情,就休要胡说。”
林星只轻轻一笑,正这时,似是起风了,凉意从侧窗灌入,吹得屋内烛影闪烁,挂在床边的红绸青纱徐徐飘动。
“你莫拉我!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喝酒喝酒……”一声醉话兀地从门外传进来。
又听见白天里负责登记的管事用焦急的语气道,“家主,吉时将至,不管怎么说,总是要走个过场,免得那群长舌妇乱嚼舌根,损了梁府的名声。”
管事的声音很好辨认,初听觉得正常,再乍一听,许是他这管事的身份限制,他的语调里似乎总是无奈的,又带着些低眉顺眼的恭维和顺从。
“大喜之日,是该干点正事的。”梁先崇听见这话,醒神了些,似乎是往门口走来了,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映月挺着腰板坐在床沿,双手将膝盖前的喜服都拽出一团褶皱来了,可她仍拽在手里,似乎在等待梁先崇进来抓住林星这个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