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85)CP
沉默的冠寒紧蹙起了眉头,用一种怪异且复杂的眼神盯着时易之看了很久,表情几经变化。
良久,才低哼一声,说道:“时易之,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好哄吗?这次我绝不可能因为你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轻易原谅你的。
“你竟然敢擅自生我的气,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罪大恶极!”
有些时候,冠寒的话可以反着听。
时易之知道,这里的“不轻易原谅”其实就是不再与他计较的意思。
于是他夸冠寒“慷慨”、“善良”,承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最后又用从时永商那里学来的技巧,说:“过两日,我带你去海边散散心。”
听到前面冠寒都很是不为所动,唯有“海”字触动了他。
他眉心动了动,眼睛睁圆了一些。
但开口的时候还是做出了一副勉为其难、不感兴趣的表情。“好吧,你也说了我是个慷慨善良的人,那就听你的吧。”
瞧着他高兴了,时易之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想再说说别的,转头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便忍不住开了口问:“寒公子,身上的伤如何了?可还疼?今日让月竹给你上过药了么?”
时易之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关心,哪知却瞧见冠寒突然抿住了唇,还抬着眼睛瞥了自己一眼。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昨晚不理智的行为确实是把人给吓坏了。
便柔声说:“若今日还没有用药油,那我来帮你罢。”
“那你去拿药油吧。”冠寒从罗汉床上起来,往里间的拔步床去。“这次你要轻一些了,你昨晚力气太大,我都没睡好觉。”
说完,他又猛地回头看向时易之,补充道:“没睡好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还因为时易之你很莫名其妙。”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时易之拿着药油快步跟上。“当时看见你身上的伤,就想了很多不好的。”
冠寒闷不吭声地将衣物褪到腰间,趴在了床上。
那些淤青历经一夜后变得更触目惊心,几乎扩散蔓延到了整个后背。
时易之这次伸出的手没再收回,他的指尖虚虚地在那些淤青上一一抚过,钝痛也在心上一一滋生。
“时易之,我不说是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将脸埋入被褥中的冠寒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因为如果你知道我受伤了,就会表现得很明显,可你说过,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外人认为他们不清不楚,冠寒自己也觉得不明不白。
然而时易之总说现在时机未到,那他也只能认作这个时候被发现是不合时宜。
冠寒想,自己或许确实没那么体贴,但也没有那么不懂事。
“我……”时易之艰涩地吞咽一下,“等你改好的户籍拿到手中,我便向父亲母亲与祖母说此事,不会太久的。”
冠寒“嗯”了一声,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有些闷,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时易之怕他着凉,也没再耽搁,倒了药油开始帮他揉搓。
摁揉到一半,冠寒倏地开口,“时易之,你觉得我好吗?”
冠寒又问了,冠寒总是在问。
“好。”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时易之照旧般回答,可这次又多说了一句。
他说:“我从前没喜欢过什么人,日后也不会再喜欢别的人。”
“是嘛?”
冠寒又信了,冠寒总是在信。
-
时易之说的过两日,是真的两日后。
那日夜刚尽、天刚青,他就敲了西厢房的门,把还睡着的冠寒从床上扶了起来,又帮着睡眼惺忪的人梳洗打扮好。
海边风浪大,时易之就给冠寒的头上扣了一顶大帽,走路时,帽链上的珠宝不停碰撞发出脆响,很是动听。
“怎么这么早?”冠寒非常不满,坐上马车就摘了大帽,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开始打瞌睡。“你太贪玩了,时易之。”
时易之失笑,展开双臂将冠寒揽入怀中,还献出了肩膀供冠寒躺靠。“清州府城离海边还有段路,若不想在外头过夜,就只能早些去了。”
“可以住在客栈里。”
“海边大多是有船有屋的渔民,因此客栈没有几家,而且大多平日里都是关着的,只有在清灯海节的时候才会开门揽客。”时易之回答。
冠寒抬了些头,“清灯海节?”
“嗯。”时易之帮他拉了拉被角,“每年十月中下旬,清州都会在海边共庆为期三日的清灯海节,很是热闹,你若想来,那我便带你来。”
冠寒也不说自己想不想,只回答,“好吧,那便来吧。”
而这话说完没多久,冠寒就靠在时易之的肩上睡着了。
时易之拥着他这个人,竟然也慢慢地生出了些睡意,遂闭上了眼睛,放纵着自己也去会了周公。
第47章 第十五簇 赶海
冠寒没听过海,没见过海,甚至这个词都鲜少从他周围人的口中说出。
有人说海是比江河更大的湖、是比湖更静谧的水,可直到他们的马车停在了沙滩边,冠寒才知道其实是不一样的。
咸腥的味道被风带着四处流散,悄无声息地钻入车帘中。
这股陌生的味道让冠寒一个激灵,使他迅速地从昏昏沉沉之中醒了神,掀开了车帘。
从马车向外一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海与天紧密相连,微风拂过时海面掀起的褶皱,紧密地裹着日光洒下的碎金一齐荡漾起伏,又轻柔推送着浮在上头的暗色渔船慢慢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