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救赎文里当恶毒继母(87)
风中飘起小雪, 司机递给季霜辞一把伞。
她接过,下车,往人影的方向快走几步, 昏黄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走着走着, 季霜辞忽的止步,这条走了十几年的路,不知为什么, 在此刻, 竟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这几年, 她的眼睛不大好了。
季霜辞将眼镜取下来,认真擦了擦,复又戴上,一步,再一步,凝神屏息,目不转睛,朝着那道梦见过无数次的身影走过去。
明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分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雪花飘落河面, 她的思绪随着雪花翩飞。
十七年过去,季霜辞身边是否有了新的爱人,是否她早已开启新的生活, 故人已逝,留下的人总归要继续生活。
世情如此, 山川湖海都会迁移,更何况短短几十载光阴里的人呢。
明棠呆呆立在原地,茫然无措,若有所失。
“明葭月。”
季霜辞的声音,似从遥远天际坠落,重重砸入明棠心脏,激起一连绵阵隐痛。
明棠刹那间回头,僵立在原地。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惊天动地的一秒。
季霜辞将伞撑开,气流带起周遭雪花飞旋,万全情绪暗涌的静默中,她将伞倾过去大半。
一高一低,一明一暗。
明棠仰头看她,季霜辞穿着板正的西装,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就连衣服上的褶皱都好似恰到好处,她变了许多,彻底褪去了年少时的莽撞稚气,单薄的肩背如松笔挺,望向自己的眼睛,沉静又克制。
脑中掠过搜索出来的有关季霜辞这些年的信息,明棠恍然,季霜辞早已经不再是那个面对自己时常会显得手足无措的小女孩,她如今已然成长到足以为自身遮风挡雨,足以对一个庞大的企业负责。
视线在她脸上长久停留,明棠涩然开口。
“是我。”
“是你。”
季霜辞跟着开口,握着伞柄的指节无声泛白,记忆里的人在眼前徐徐着色,熟悉又陌生,她穿着一套宽大的校服,模样青涩,胸前南城一中的字样瞬间刺痛了眼睛。
这一回,明葭月是为谁而来呢?
良久,季霜辞开口。
“要回去看看吗?”
“嗯。”
明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闷闷的嗯了声,季霜辞没伸手过来牵她,平静又客气的站着等她过去,仿佛那个眼睛里藏着火,真诚又热烈注视着她的季霜辞,已经是过去式。
上了车,格挡升起来。
明棠视线悄悄的往旁边一瞥,她们中间空的能再坐一个人,季霜辞坐的很规整,闭目养着神。
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角色互换了。
心里滋味五味杂陈,明棠憋的慌,眸光在季霜辞身上反复徘徊,几度欲言又止。
季霜辞能认出她,已经是意外之喜,那些玄而又玄的事情又该从何去解释呢?看季霜辞的样子,似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还有别的系统吗?
一路沉默无言,车辆停下。
明棠吸了下鼻子,率先下车,季霜辞跟在她身后半步,开门。
花园里种满了栀子花,给小太阳和小月亮做的猫爬架,玩具,狗窝仍是记忆中摆设的样子,明棠走进去,从一楼到二楼,与明葭月有关的所有物品,都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显而易见,一切都在被精心的维护着,但在岁月的摧残中,很多东西都旧了,失去色泽,变得暗淡,唯有季霜辞固执的孤孤单单的守在这里。
明棠怔怔的注视着这座房子里的一切,那些深切的从未遗忘的过往似满放的电影般一帧一帧的清晰起来,从点点潮水汇成汹涌澎湃的大浪,吞云卷日,席卷而来。
心神一震,明棠刹那间被剧烈的愧疚与心痛给淹没了。
她回头注视着始终跟在她身后半步之远的季霜辞,用尽了力气,才将翻涌而上的情绪压了下去。
季霜辞只是静静的注视她,观察她,绝口不提这十七年如何度过,转而问。
“饿了吗?要吃饭吗?”
明棠显得很狼狈,她匆匆忙忙从明家出来,还没好好洗漱过。
肚子应景的咕噜响了起来,她脸一红,点头。
一楼客厅与开放式厨房相连,明棠在沙发上坐下后,季霜辞才走去厨房,时不时要抬头看看沙发上的人还在不在。
院里,雪花飘洒,在枝叶间覆了薄薄一层,在灯光映照下,像一层漂浮的萤火。
明棠失神望着窗外的栀子花,她记起季霜辞以前说过。
“姐姐最喜欢栀子花,所以我也最喜欢栀子花,但是花园嘛,要百花齐放才好看,所以我还种了许多别的花。”
可是现在,其他的花,一枝也没了,只剩下栀子花。
明棠心酸极了,她这座老房子里,似乎窥见了这十七年的春秋交替,寒来暑往,季霜辞一直都是一个人。
……
季霜辞做的是明葭月最爱吃的三样家常菜,尤其是豆角炒肉,出锅之前,她尝了一块肉,颜色红润,边角焦香,小块适口,比过去做的更好吃。
满意的抬头,可是沙发上空空如也。
只一瞬,季霜辞心惊肉跳,觉得自己的心又空了,被生生挖出一大块,鲜血淋漓,她疼的站不住,脑袋有些眩晕。
季霜辞早已记不清自己等了多少个日夜,明葭月走后,她总是会想起她,高兴时想她,难过时想她,工作时想她,休息时想她,思念,牵挂,担心她若是还活着,过得好不好,无数个瞬间,无数复杂的情感。
季霜辞好似深陷在一段深切又无望的爱情里,等一个永远都不会归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