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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爷不想吃苦了(3)

简琢知道程明纶为他与父母闹得很不愉快。

他不是没忧虑,只是,抱着一点小小私心,总觉得日子久了,二老总会为他们的真情所感。

古时尚且有共枕树的美谈,现代怎么会不行?

可还没捱到情动上苍的那天,程明纶先没了。

他决心要相爱一生的人,就这样,突然退场了。

程家人领走程明纶的遗体,要为他举办葬礼。

从法律层面来说,他们才是有资格的人。

简琢顶着脸上通红巴掌印,默不作声跟到车库。

殡仪馆的运尸车已等候在这,他目送程明纶被安置进漆黑棺材。

才要上车,又被猛地推落。

程明纶的爸爸毫无客气,啐他:“滚开!”

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简琢忍气吞声,低头乞求:“叔叔,就算只是作为朋友,请让我送明纶最后一程。”

程父敦声说:“你若是真为他好,就不要在他的葬仪上出现,给他留点体面。”

说罢,便各人自扫,乘车离去。

地下回廊空寂幽深,简琢顿足半晌,不知该去往何处。

傍晚被雨淋得湿透的衣服胶黏在肌肤上,冷意悄无声息地浸入骨髓。

“明纶……”

简琢低声喃喃,像在对谁说。

到底是落下泪来。

第05章

翌日一早,彻夜未眠的简琢收到律师来电。

律师代表程家对他警告:“简先生,你与程明纶先生系非法同居关系,无权获得程明纶先生的遗产,请你一应交出,还有你现在居住的房屋,也是程明纶先生购买,你并无出资,请即日搬出。否则我的客户将对你进行起诉。”

简琢忍住哭。

先自辩:“我不是为钱跟程明纶在一起。”

又说:“既是他父母的要求,那么,我会配合。”

最后问:“这样的话,能否允许我去参加程明纶的葬礼?求求你了。”

律师这才透出一丝人味。

叹气似的答他:“我无法做主。”

简琢将自己梳洗得干净整齐,一身肃穆黑西装,倔强前往程明纶的葬礼。

程明纶生前人缘极好,即使事出突然,亲朋好友们也纷纷放下手头事宜,过来吊丧,礼堂乌泱泱许多人。

唯有简琢被挡在门外。

无论他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行。

简琢汩汩流泪:“我一分钱都不要,也不能让我进去吗?”

程家人却觉得他厚颜无耻,骂他:“你难道还想侵吞明纶的财产!你本来就没有份!”

吵嚷声让附近的人都转头来看。

简琢和程明纶是公开的恋人关系。

程明纶的朋友都认识简琢,知他多么被爱。

他们都看得于心不忍。

可说到底——这是程家的家务事,外人怎么插手?

只见简琢被羞辱一通,孤零零站在那,脸色苍白,低着头哭泣,簌簌发抖。

简琢没走远。

他贴在墙角,听见室内传来诵经声,掏出手机,用衣袖反复擦眼睛,眼泪像流不完,视线一直模糊。

他输入了一串没有记录的数字号码。

一咬牙。

拨通。

“嘟……嘟……嘟……”

在拖长的等候音中,简琢的思绪飘远。

其实不是他头回参加亲爱之人的葬礼。

三岁时,哥哥抱他参加父母的葬礼。他太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紧搂住哥哥的脖子,一把他放下就哭。

长辈们见状,含泪夸赞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其实他只是害怕而已。

小小的他站在地上,拼命仰起头,也只能看到大人像山一样深黑憧叠的背影。

那时他还能躲在哥哥的怀抱里。

以前他总可以躲在哥哥的怀抱里。

同他七岁认识的魏风曾嘲讽他:“陆琢,你不能这样天真,以为可以让你哥一辈子为你事事托大。社会是丛林,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即便是兄弟之间也未必能够尽然相信。”

简琢面红耳赤,争说:“我哥哥永远爱我。”

那年他才十五岁,是真情实意这样认定,仿佛这是他人生运转的基础规则。

结果,几年后,规则崩坍。

别说他的哥哥永远爱他,从一开始,他的哥哥就不是他的哥哥。

是的。

上文称呼并未写错。

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里,他姓陆,还叫作“陆琢”。

是陆家的小儿子。

他有个年龄比他大十三岁的哥哥——陆霆。

他是被哥哥亲手抚养长大。

父母去世太早,他几乎没有记忆。

陆霆与其说是他的“哥哥”,倒不如说是他的“小爸爸”。

他的每一滴娇气都是哥哥陆霆悉心养出来的。

他有多相信程明纶会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以前就有多相信哥哥会一辈子庇护自己。

直到两年前,医院找上门,道歉说因工作失误,陆家和简家的孩子在出生时被抱错。

其实他不是陆家的孩子,是窃占雀巢的杜鹃鸟。

那段时日,他失魂落魄,饱受罪恶感折磨。

于是,当程明纶怜惜地说要带他走时,他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与其私奔而去。

放弃了“偷”来的一切,陆琢才好受得多。

两年间。

他与陆家完全切断关系,更没有联系过陆霆。

昔日亲密无间的兄弟,在失去了血缘纽带后,已全然是陌生人关系。

——正想到这。

电话接通了。

“喂?”

熟悉的大哥的声音。

只一个音节。

简琢如饮下劣酒,喉头苦涩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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