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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百鬼(49)

作者: 自在闲人 阅读记录

除此之外,塔檐跟当下的风格差不多,四角和四壁上各挂只铃铛,尽管无风也一直在叮当作响,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云棠绕了个圈去看,果见身后跟她想的一样,刚要自得,却见到脚下躺着个铃铛,再抬头看去,这方的塔檐上确实丢了一个。

“隐贞小道长,这铃铛掉了。”这样的质量也敢叫伏妖塔?她现在有些怀疑玄同子的道行了。

谁道隐贞瞧见小脸一白,似是遇到什么极恐怖的事,一句话也没说,捉起铃铛转身就跑,直到撞上了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这男子也是道士打扮,见隐贞慌慌张张,忙把他拽住,“隐贞,怎么了?”

隐贞看清男子面貌,忙捉了他衣襟,“师兄,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男子摸了摸脑袋,“我昨夜偷吃了油水,今日肚子有些不好,刚刚出恭去了,怎么了?”

隐贞气极,直在地上跺起脚来,声音也带了哭腔,“都怪你!那巫婆跑了!快去找师父罢!伸手现出铃铛,又自己先跑了。

男子脸色忽地煞白,知道自己闯祸了,三步两步追上隐贞,师兄弟一起找师父去了。

孙茹……跑了?云棠也开始慌张,她可是叫孙茹被捉住的“罪魁祸首”,她会放过自己?

“鬼鬼鬼……爷,你确定你派了人去我家守着吧?”

“确定,不过她没去你家,她朝东北去了。”

“你怎么知道?”

“若是我猜的没错,修这伏妖塔的人深谙布阵,那八卦分明是个阵法,八只铃铛各代表一个方位,再加上木塔本身结构,能把一些阴邪之物困于其中,除此之外,艮卦掉了,艮主东北,就是往东北向去了,你家在西,相反的方向。”

别的她倒是听懂了,“这就好,可是什么人有这么精巧的心思,能建出这样的塔来?

“此事容后再说,我们先跟过去看看。”

“好!”

***

云棠到了的时候,先前那隐贞的师兄正跪在地上,玄同子背手站在门口,连看都不看一眼。

“国师大人,发生什么事了?”虽是知道了,可也要装作不知的样子。

玄同子抿了抿嘴,“姚大人,我这徒儿看管不力,孙茹……跑了……”

“啊?”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可也要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玄同子微微颔首,“此事是我管教不严,劳烦姚姑娘进宫告诉娘娘一声,等我处置好了弟子,自回去向娘娘请罪。”

这就是不想让她在这多待了,云棠明白,得给他们师徒独处的时间。

“好,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嗯,隐贞,送送姚大人!”

隐贞答应一声,领着云棠往外走,刚走出几步,就听玄同子怒吼一声,“隐利!你真是……太叫为师失望了!”伴随着怒吼,是茶杯破碎的声音。

云棠也被吓了一跳,见前面隐贞抹着眼泪,也不知怎么安慰……默默在心中跟谷夏嘟囔。

“孙茹跑了,这下可不好找了……”

谷夏的声音低低的,“好不好找不知道,不过这太素真人的徒儿跟他当年比差了太多倒是真的,说起来玄同子从前也不是这般。”

是了,谷夏是从那个年代活过来的,太素真人他该是亲自见过,云棠不知道他那么尊崇的太素真人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可她也多半猜测到了,肯定不会是像玄同子这个样子,这般狂躁,怎会是得道之人?

越想越觉不对,“鬼爷,你可知玄同子从前是什么样子?”

“从前……那时候就已时有宫人被害,可我不想参合,后来认识了小田才愿涉足此事,不过有一次好奇,我也去看了看……总之,气质不好形容,但肯定不似如今这般。”

“那你说……”

谷夏思忖一阵,“此事我也觉得蹊跷,先莫要打草惊蛇,我们先静观其变。”

“好……隐利,隐贞,估计还有隐元,隐亨,玄同子有四个徒儿?”

谷夏轻笑,“你这丫头还挺聪明,是有隐元和隐亨,不过早就和玄同子决裂,现下也不知去哪了。”

“看来这玄同子还真是变化极大……”

“此事不急,你先把此事告知皇后。”

“好。”

☆、摸头

云棠心里明镜似的,禀告独孤婧,其实也是没什么卵用。

皇后知道了,也不过是调集人手追拿孙茹,可人手再多,怎比一个会巫术的?其实是一定追不到的,可皇后能不能追到是皇后的事,禀告的及不及时可就是她的事了。

回到宫中,皇后却不在蓬莱殿,听婢女说去了陛下的紫宸殿,虽是不知这大白天的在皇上的寝殿里做什么,可去还是要去的,这事太过重大,可拖延不得。

果然,皇上的寝殿紧紧地关着,而门外头,赵喜年和杨桓眼观鼻鼻观心,都拿着拂尘,谁也不说话,两尊门神似的,也不去管屋里头正发生什么。

屋里那两人倒是心大,以为孙茹被关押起来就没事了,可却不知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赵喜年是蓬莱殿的大总管,杨桓则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也就是戴雨说的,跟戚罗敷有一腿的那人。

杨桓这人,之前宣过皇帝的圣旨,她见过一次,只是那时惊讶自己升了官儿,并未怎么注意,可今日想起戴雨说的,云棠快速看了眼杨桓,微有些发福,低着头就有了三下颏儿,满面的油光,也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鬓角都有些发白,怎会有那么龌龊的心思?话说回来,这么油腻,那戚罗敷怎么受的了的呢?就算是为了钱权委身……可也不嫌恶心?若是她,怕是早就吐了。

云棠跟杨桓不熟,倒是赵喜年,大老远看见了云棠,忙笑着迎上来两步,压低了声音,“姚大人,你怎么来了?”

云棠也迎上去几步, “赵公公,我有要事禀报,不知皇上娘娘现在可方便?”

赵喜年颇有些犹豫,“方不方便……咱也不知道啊,姚大人,事情可急?”

见他这模样,云棠也猜出了个大概, “急,很急,这事禀报晚了,恐怕要出乱子。”

赵喜年知她近来跟皇上、娘娘关系近,微微思考一阵,没了法子,只得豁出去了,“没事,你等着,我去门口通报试试!”

瞧着赵喜年那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云棠也只得无奈,好多人都跟她说过,赵喜年这人心术不正,最爱巴结主子,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两面三刀的阉狗,可她瞧着不过是个可怜人……

她后来终于知道了太监们挨的一刀是哪一刀,她不知为何人能创造出这般糟践人的法子,从那开始,她对这些穿梭于宫闱之间的绿衣“奴才”们就有了一丝怜悯,他们身体残缺,不过是为了讨个活路,他们表面上受宠,却不过还是那些贵胄们养的“私奴”,没有人打心眼里把他们当成平等的人看,赵喜年如此受皇后的宠爱,也得时时提防着主人的暴怒……一旦走错一步,甚至要万劫不复,他们如此如履薄冰,提防着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不过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谁都想活着,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那边赵喜年轻轻敲了敲门框,“皇上,娘娘,宫正司的姚大人来了,说是有极要紧的事禀报……皇上,娘娘……”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屋里头传出皇帝颇有些怒气的声音,大约过了一刻钟,才从屋中推门出来,“姚云棠,你有何急事?”

云棠赶紧跪地,把头俯的低低的,“陛下!微臣今日去了青云观,正巧碰到……孙茹她……逃跑了……”

一向淡定的皇帝面色忽变,连独孤婧也从屋中跑了出来,瞧见跪地的云棠,“小姚大人,孙茹跑了?怎么跑了呢?”

云棠依旧俯着身,想起今日的隐利跪着和玄同子暴怒的模样,微微叩首,“回娘娘,微臣不知,不过国师大人说,他会亲自来跟皇上娘娘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