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濯满天(73)+番外
徐弋阳仍穿着白天买的蒙古袍,脸上罩着毛毡帽慵懒地躺在氆氇上,那木日把瓜果食物挨个摆放在盘子里,又是搬椅子又是搬炉子,最后提着一壶奶茶回到他身边。
“想喝奶茶吗?”
徐弋阳挪开帽子,缓缓起身,“来一杯。”
天边的落日红得热烈,徐弋阳的侧脸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他一手撑在氆氇上,一手握着杯子,眯着眼悠哉地小口抿着,“新疆真美啊……”
那木日想美景和美人,其实他都无法私自拥有,可徐弋阳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心弦,明知是坑也无法自拔。
“徐弋阳。”
“嗯?”
“那日(蒙语),我可以叫你那日吗?”
蒙语的发音很特别,徐弋阳回过头,迟疑地跟读了一遍,“那日(蒙语),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蒙语),太阳。你是我的太阳。”
第50章
那日, 你是我的太阳。
徐弋阳一整个黄昏都在回味这句话,直到落日隐入远处山尖,星月点缀满深蓝天幕。
夜风微动霜露浸凉, 毡房座落在浩瀚银河下闪着渺小的光, 那木日进屋拿了件羊毛毯披在徐弋阳肩膀上, 氆氇沾上了奶茶, 潮湿的草香混着奶味, 沁入徐弋阳的发丝, 拂在那木日的鼻尖。
“你是那木日, 我是那日。”徐弋阳握住那木日的手,在他掌心笔画,“只差一个字,又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掌心一阵酥痒,那木日不禁缩了下指尖。
“连起来就是——秋天的太阳, 这句要怎么说?”
“ (蒙语)。”
徐弋阳尝试着跟读, 但舌头都快打结了也没能发出正确的音调, 反倒是惹得那木日一阵偷笑。
“不会读, 好难发音……”徐弋阳放弃尝试,但又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你蒙语和普通话都说的那么好?”
“我妈说, 只有说好普通话, 偏远的少数民族才能有走出大山的机会,才能离开矇昧贫穷的现状。”那木日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妈是援疆建设时期过来的汉族人, 中文系老师,从小就教我和弟弟说普通话,所以我很少有口音。”
“你妈妈真有远见。”
“她留在新疆快三十年了, 青春和理想都与这里有关。”那木日继续道,“我阿爸是在马场上班的时候认识了我妈,一见钟情,他们一起去了乌鲁木齐。”
“一见钟情。”徐弋阳喃喃重复,心里却泛出无限的悲哀。
别人的一见钟情是彼此相守三十年互相成全,而他的一见钟情却是被迫沦为玩物难以抽身。
陈鸿宇能给他的感情就像碳酸饮料里混入过质皮蛋,冒的泡里全是黑色的渣滓,烂人真心。
“对,一见钟情。”那木日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徐弋阳的侧脸,而后慢慢握紧手,将徐弋阳比划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如果不是对方有对象,他一定会大胆告诉徐弋阳,而不住偷偷藏了私心,只敢说一句“你是我的太阳”。
徐弋阳只盯着蓝色袖口下纠缠的十指欲言又止,那木日明知动作逾矩,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他把人往怀中拉近,轻声问,“很晚了,要进去吗?”
毡房里升起炉子,干燥的热浪扑在徐弋阳身上,绷得他嘴唇起皮发白。徐弋阳脱了蒙古袍换了身短袖,坐在通铺边沿,拿着一支乳霜往白生生的皮肤上细细抹。
换成是别人,那木日肯定已经在心里骂娘娘腔,但偏偏这人是徐弋阳,那木日隔着火炉烟气肆无忌惮地看。
乳木果的香味压住了毡房里干燥的炉子味,徐弋阳抬头正好撞上那木日一瞬不瞬的目光,对方倏尔垂下头,心虚地解衣服上的扣子。
“你要涂一点吗?”徐弋阳举着手里的身体乳,“很香的。”
那木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习惯涂这些,你用吧。”
徐弋阳没坚持,掀开被子横躺进去,那木日换了身宽松的衣裤也上了铺。两人之间隔了很远的距离,那木日安分地躺着,哪怕身体起了反应,他也只是仰天躺平不敢动作。
熄了灯,屋子里只有火苗在噗嗤跳动,徐弋阳一时睡不着,脑子混乱闭上眼全是陈鸿宇干的糟心事。
“那木日,你睡了吗?”
“还没。”那木日声音低沉干哑,偏过头看向徐弋阳,“怎么了?”
徐弋阳头枕着手臂,看着圆弧形的穹顶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木日,你是不是喜欢我?”
徐弋阳问得直接,他笃定那木日对他存了心思。
“嗯……”那木日迟疑片刻,给出肯定的答复,“你看出来了?”
“你压根就没藏过。”徐弋阳笑了笑,“一见钟情?”
“嗯。”
徐弋阳没有立刻接话,他纠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因为这对那木日来说特别不公平。
“那木日。”徐弋阳再次轻声喊他名字,他想如果对方没有应的话就此作罢。
“我在。”那木日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徐弋阳的话梗在喉咙,他艰难地磨了下嘴唇开始慢慢铺垫,“陈鸿宇反正是渣男,他背着我和别人结婚,嘴上说着喜欢我,结果还要和别人生孩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那木日一点不含糊,“所以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他不放我走。”徐弋阳想起这就觉得无奈,“我说过要走,他说让我收了这心思,我们签过一份协议合同,有信托还有股份,想分开没那么容易。”
“那木日,你要不假装和我在一起吧?凭什么他能找老婆,我就不能找?”徐弋阳胸口一阵火热,说得很快也很冲动,生怕那木日生气似的,“我就一想法,和陈鸿宇对着干,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