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瓶邪)临安一夜听风雨(27)+番外
张起灵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王盟冲他微笑打了声招呼。他只是轻轻点头致意,又恢复了先前放空的状态。
吴邪默默地从格子里摸出了那幅画轴,小心翼翼地解开,笔墨浓重,万里山河图。他怔怔地看着,有些失神。白纸黑墨,气韵生动,走势豪迈,大气不凡。这其实并不是他画的,他画不出这种风格的画作,那画上的墨浓重得显得有些刺眼,让他每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都会想起它的画作之人与之截然相反的神情。
一寸山河,一寸血。他瞧见自己飘逸劲道的瘦金字安然地位于画卷之上,回忆不由得如潮水般涌来。
他抛开那幅画,拿起了自己桌上的墨,磨了起来,又抓起一支狼毫,一笔挥下,群山已在眼前。半晌功夫,一副几乎一模一样的万里山河图跃然纸上。他搁下笔,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把它撕了,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止住了他的动作!
吴邪大吃一惊,扭头一看,发现张起灵那双漆黑的眸子正淡淡地望着他。
“小……小哥……”吴邪后背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心里怒骂了一声,这家伙怎么像鬼一样走路毫无动静。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敲过门了,你没听到。”
不管吴邪略带紧张的神情,张起灵从他手中抽过这张画,仔细端详了起来,又看了看他,这才淡淡地说道,“少了点气势。”
“所以才要撕了。”吴邪上前想要把画儿夺过来,“你不在屋子里养伤,怎的四处乱跑?”
张起灵一闪,画还在手中,他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突然拿起了桌上的笔,在画上提笔写下七个字,一寸山河一寸血。
浓重的墨在宣纸上化开,他并没有蘸墨,但字迹依然力透纸背,在吴邪的书桌上留下了淡淡的墨迹,那七个狂草大字张扬在纸上展现着与主人外表毫不相符的热情。
吴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七个字,脑袋里一片空白,先前想要夺过画而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禁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回忆就像大坝,他把闸门关得紧紧的,可是却依然抵挡不住那汹涌的潮水。
——“小哥,这幅画叫什么?”
——“还没有名字。”
——“万里山河,一寸山河一寸血。我来题字好吗?”
——“好。”
张起灵看着有些出神的吴邪,心中不禁纳闷,莫非是在怪自己乱给他的画题字吗?只是,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幅画颇为眼熟,这笔势、这画风、这布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也是懂画的人,知道这绝不是吴邪这样的儒商的画风,倒颇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官所作。
这七个字,在他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就已经浮现在脑海中,就像是被封存了许久的酒,在等待一个开启的时机。只一眼,便不自觉地有想要落笔的冲动。他从来都不会有如此放肆的行为,在一个根本不算熟的人的画作上随意的题字。那一刻,仿佛手和身体都不听使唤,他只想着,那七个字,就该是出现在这画上的。
“吴邪?”他低声唤着他的名字,但对方毫无反应,像是沉溺在另一个世界中,他悄悄地卷起了画,不想再打扰他的思绪,转身想要离开时,无意间瞥见了那副曾被深藏在书柜格子里装裱精美的画卷。
一副一模一样的万里山河图。
只是那画却更不像是吴邪画的。
那画上也是七个字,七个相同的字。不同的是,那题款是俊秀的瘦金体。纤细瘦直,看似柔弱,实则铁画银钩、铮铮铁骨,“直如矢、劲如铁,望之如枯藤老树,妖娆攫拿,亦如游丝枭空,烟酝直上”。
张起灵忽然觉得头好疼,这种疼痛像是遍及全身的毒,一旦发作,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都跟着一起痛。
那是什么?是回忆吗?那是就算撕裂自己也不想忘记的回忆吗?
张起灵苍白的脸色终还是引起了吴邪的注意,回过神的吴邪忙收起了那副画,扶着他坐下,还以为他旧疾又犯了,准备去找大夫,却被张起灵一把拉住衣袖。
“我没事。”他紧闭着眼,本来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无血色。
吴邪有些担心,柔声说道,“房间里有张床,可以小憩,你去那儿躺一躺,我还是去找大夫来瞧瞧才好。”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做声。
吴邪也不敢动,只能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日光斜照进房间,暖风入室,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只有那立式的西洋大钟不知疲倦地摇摆着。也许,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不知该多好。
“少爷。”王盟站在门外,见状先是一愣,忙又恢复平常神情,一颔首说道,“中村先生又来了,在大堂内等候。”
“不是说了,他若再来,就说我不在府中,打发了他。”吴邪皱着眉,走过去对王盟说道。
“怕这次恐怕不是为了战国帛书的事儿来的。”王盟看了看张起灵,犹犹豫豫地说道。
吴邪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看一眼。”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后者仍然坐在椅子上,只是目光盯在他身上,正静静地望着他。
吴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牵了牵嘴角,勉强露出笑意,转身跟着王盟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起灵并没有离开吴邪的房间,他拿起那副更早一些的万里山河图,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它挂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