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关系户奋斗记(122)
追求爱情的追求爱情,追求富贵权势的追求富贵权势,二者兼要的也没有错,谁也不比谁高贵。
无非是愿赌服输,成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徐椒回过身,看着有些愣神的陈知盈,而后道:“我自认与你们并无对错之分,只有成败之论。”
陈知盈呵呵一笑,“成败之论。徐舜英,我祝你也有被成败的一日。”
徐椒的脚步并未停滞。
皇后离屋子后,监刑的宫人这才从外头进来,他们沉默地立在两侧。
陈知盈站起身取过白绫,抛向房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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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葳这几日都歇在宝禅寺,他连日来的呕血,委实吓坏了徐椒。
幸而愚觉师傅开了方子这才渐渐转好,而今进了安神的药方才睡去。
说徐椒是心虚作秀也好,是真心实意也罢,她这些日子倒是在萧葳跟前忙前忙后。如今骤然安静下来,心中却堵得悸慌,索性自己打了伞在寺中散心。
山中的夜晚,渐渐飘落绵密的雨。雨水溅起青草的芬芳,将这股萦绕在徐椒怀中的血腥之气驱散了不少。
徐椒不知立了多久,裙角早已沾湿。
漫天的水中晕开昏黄的光影,迸溅出光怪陆离的光景。
“皇后殿下想到什么了。”愚觉师傅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雨水滴在他花白的眉须上,又抖落下来。
徐椒也不遮掩,只道:“故人。”
愚觉师傅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他笑道:“恐怕殿下的故人不止一位。”
徐椒笑了笑,没有回答。
雨势渐渐倾盆,徐椒身上渐渐湿透,可她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她扔掉伞,浇头而下的暴雨如雷霆一般激荡出心底的快意。徐椒笑着摸了把脸,满手的沾腻,雨水糊在她脸上,抚不干净。
愚觉师傅并未阻拦,只道:“殿下很高兴吗。”
徐椒在雨中笑着,她道:“是啊,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她得偿所愿的做了皇后,得偿所愿的苟活下来,至于其他的·····至于其他的······
“谁能事事如意对不对?”
徐椒在雨中转了几个圈,湿寒的山雨终究是让她打了个寒颤,但她依旧没有离开。
愚觉师傅一声阿弥陀佛,又道:“殿下有心事吗。”
徐椒偏过头,道:“我没有。”
愚觉师傅再一声阿弥陀佛,道:“怕是与陛下有关。”
徐椒嘴角一抽,算是默认。理智告诉自己要原谅萧葳,可情感上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单纯的厌恶他,好像也不是。
单纯的迷恋他,从来都没有。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他们从未有过至死不渝的时候,但在危难之中却有过无数个相互扶持的瞬间。
他曾在建邺宫中将她贬妻为妾,也曾在浮屠塔上陪她挂上祈愿的红绸。
山庄之中他对她射出要命的飞箭,却也在采石矶下背她走出一条绝境生路。
玲珑梅花宴上的大火,江夏王宫的旧琴;别院中的毒酒匕首,宣威城中的桃木簪。
他与她之间,如言天上之月,自有阴晴圆缺。
愚觉师傅道:“殿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并无对错之分,不过成败之论。殿下若想不开,不如以成败相对,或许更从容些。”
徐椒诧异道:“师傅听到我与陈氏的对话了?”
愚觉师傅合掌。
徐椒沉吟片刻道:“那师傅觉得,我和陛下,谁成谁败。”
愚觉师傅从容一笑,道:“陛下与您,并未到盖棺定论的时刻,如何能现在分辨成败。”
这话引得徐椒咯咯而笑,颇是感慨道:“这么说,我和他之间还有无数的仗要打。要有分,也会有合。”
不知又过了多久。
愚觉师傅指尖摩挲着手中的念珠,缓缓开口:“殿下可知,身上的附狸子毒如何削弱的。”
徐椒道:“毒性相克,这才控住。”
愚觉师傅颔首:“殿下当时中毒太深,只有寻人分克其毒,这才能削减控住。”
徐椒一怔,“寻人分克其毒。”
愚觉道:“陛下有天命在身,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徐椒瞪大眼睛道:“这么说,他如今也中了附狸子之毒?”
愚觉师傅一声长长的阿弥陀佛。
徐椒沉默,雨水淋过她的头顶,蹿入她的乌黑的鬓发将那把桃木簪濡的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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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葳睡了长长一觉,无梦无扰,无连天的血色,也无不辍的回忆。
是极为难得的安宁。
他睁开双眼,帐内空无一人,而窗外暴雨滂沱,激荡地拍击窗棂。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分明记得自己入睡前紧紧抓住过一双纤细的手……
他心底一声不可察的叹息。
不知何时,屋门被推开,灌堂的风将纱帐吹起,雨声也清晰了起来。
而后又是一声微弱的合门声,屋内又安静起来。
徐椒方才梳洗过,脸上还有两道热气蒸腾的红晕。
她端过一碗清茶递给萧葳,而后在他床榻边坐下。
萧葳接过清茶,却捂在手中,他思忖片刻,道:“你生气了吗。”
徐椒啊了一声,却听他道:“我为令娉而难过……你生气了吗。可我当真心中……”
徐椒挑了挑眉,道:“没有生气。哥哥替妹妹难过,是正常之事。毕竟,我也是有兄弟的人。”
萧葳骤然松下一口气,他放下茶水将徐椒拥在怀中。这一回,徐椒忽然扬起头,朝着他的唇狠狠一咬,萧葳还未反应过来,徐椒的红唇继而覆上来。
嘭的一声,萧葳脑海中无数烟花迸开。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