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娘子不甘心(111)
“等等我!”一张嘴,她愣住了,她自己都听不到这声音,好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她困在一个小空间中,她无法前行,也喊不出声音。她奋力地拍打着,想要砸破这一切,她着急地看向远处,陈玠的背影已变成微不可见的点。
“不要,不要,抛下我……”英娘哭喊着。可他听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不见……
英娘感觉被绝望淹没,心痛到极致,这让她骤然清醒。看着熟悉的床顶,她知道一切只是梦。
亦或是,某种预兆。
也许她心底里,已经知晓答案。与陈玠相处这么久,他待人坦荡,这样的他,怎能接受最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而且直到今日才坦白呢?
英娘想要找到什么证据,推翻自己的猜测,也许他足够爱她,所以能够宽容她的错误?
转瞬又想到,如果是自己,能接受一个撒谎的爱人吗?
他,一定很难过吧。
英娘的心又绞痛起来,她已经对这份感情判了死刑,但陈玠没有来找她之前,她仍存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
可不管怎么样,都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英娘打起精神,起床梳妆,走出屋门,院中没有别人,只有小安在用什么“咣咣”砸核桃。她有些羡慕孩童的无忧无虑,微笑着走近,看清小安手里工具变了脸色,“哎呦”一声,一把夺过。
小安猛地被抢走东西,“哇”地一声哭出来。秋兰听到声音,从铺子里走出,一把抱住他哄了哄,问英娘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英娘苦笑着,举起手中的印着店名“豆香缘”的印章,“小安用这个印砸核桃呢!”
秋兰扬起手照着小安的后背就是一把掌,小安哭得更响了,秋兰骂道:“告诉你几遍了,不要乱动铺子里的东西!”
“没事的,坏了再做一个就是。”英娘把章递给秋兰,抱过小安哄着,揉揉他的后背,“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小安还小呢,不是故意的,是小姨吓到小安了。”
秋兰见英娘这样,也不好再骂,她努力平复怒气,说道:“英娘,我们昨天盘点了一下,现在的存货还是不够,支撑不到李记那批货来。”
英娘愣住了,将小安抱给秋兰,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周边县城买。”
“昨天你出门,蒋大哥已经去了,要不然量不多,要不然就是豆子不好。他今天又去别的地方找了。”
英娘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一咬牙说道:“只能这样了。”
对秋兰说道:“秋兰姐,这两天店铺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府城,我就不信,那么大个府城,能也没有我们要的黄豆!”
“你自己去?”秋兰惊讶道。
“放心,我自己可以的。我只走大路,天黑就在客栈投宿,很快就回来。”英娘安慰秋兰。她带上一个小包袱,装上干粮和钱财,戴上陈玠送的花瓶簪,就出门了。
晚上陈玠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黄芩在,逗弄着小安玩,两人简单打过招呼,陈玠进到英娘屋子里等她。
给自己倒一杯茶喝着,一边四处看着打发时间。英娘屋中东西不多,很是简朴,陈玠却坐在这里很安心,他的目光扫过右侧的柜子、正中的床、左侧的梳妆台,突然心念一动,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折起的一张纸。
他打开这张纸,这是这件铺子的房契。之前都是租赁,最近他找房主买下这间屋子。陈玠嘴边勾着一抹笑,想着把它放进梳妆台抽屉,晚上英娘梳妆时,打开抽屉一眼就能看到,那时他就在一旁偷偷笑。
想到她看到房契时惊喜的表情,陈玠心中一热,他起身打开妆台抽屉,却突然顿住了,里面有一封信,上面生硬地写着两个字:“陈玠”。
陈玠最近一直在教英娘写字,这字既有英娘的影子,又比她写得难看。但放在她的抽屉里,应当是她写的。
他将房契放在抽屉里,伸手拿出信,想要拆开,忽然想到,未经英娘许可就私自拆信,这不太好。
他把信放进去,关上抽屉,自己又坐回去。但这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抽屉,仿佛被它收了魂魄。
陈玠硬挺了半柱香时间,最终还是渴望战胜了理智,他猛地站起,冲到桌旁打开抽屉,一边快速拆信,一边想着大不了负荆请罪,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见信上的字如行云流水,明显不是出自英娘之笔。
他快速扫视信上的字,表情越来越凝重。直到看完整封信,他的眼神落到最后的日期上,久久无法挪开。
原来她是这样打算的,早在三月就已经计划好了。
陈玠沉闷地将信纸和信封胡乱放入抽屉,关上抽屉。既然她早就想好了,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为什么要托人写信,不能当面告诉他吗?她写了信,又打算什么时候交给他呢?
难道在她心里,自己仍是不能推心置腹交谈的人吗?她觉得自己会不支持她的想法,不赞同她的决定吗?
突然想到,那日他说要找人上门提亲,英娘说有一件事还没有处理。他恍然大悟,原来就是指此事。原来英娘觉得十分为难,所以不能当面谈,选择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他。
陈玠仔细想想,其实英娘做的这个决定,一开始看到是很出乎意外,但不是不能接受。他也能够去支持她,做她想做的事。他感到郁闷的是,这样一件小事,英娘却觉得对他不能开头口,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