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娘子不甘心(137)
陈玠注视着她的眼睛，突然不想转弯抹角了, 他沉声问道：“我离开那日, 你为何没来送我？”
“嗯？”话题突然从“铺子”转向“送别”，英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神来说道：“小叶都告诉你了？”
“嗯。”
英娘定定地直视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陈玠毫不示弱地望回去：“小叶说的。”
不对, 直觉告诉她，陈玠有所隐瞒。既然你不诚心, 也别怪我不诚意。英娘撇开眼, 说道：“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想起某人说过，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怎么, 这对陈捕头来说，还算得上是什么大事吗？值得你专门跑来问我？”
“当然不算,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陈玠立即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英娘目光锐利扫向他：“到现在，你也没有说出，到底是为什么要找我。你是真有事情，还是只是以此为借口？”
“当然是铺子的事！”陈玠思绪飞快, 在英娘“威逼”下终于想到一点, 说道。“你不是说, 把铺子的钱给我吗？”
英娘一时语塞, 语气软了下来，说道：“我把一部分钱给秋兰姐，让她转交给你, 你既然见过她，难道她没交给你吗？”
“给了，里面还有她的聘礼钱。”
“那钱你也收了？”英娘不自觉提高声音，“那是她自己的体己，用来应急的！你……”她说着说着，骤然意识到，眼下，以陈玠和她的关系，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她们的生活，还钱便拿钱，还有什么应该与不应该？
“你等一下，”她尽力平缓语调，起身进屋取出一个袋子，推到陈玠面前，说道，“你先拿着这些钱，我们一时没法全还给你，但都会还上的。”
陈玠打开袋子看了眼，问道：“你给人家当小伙计，能有这么多钱？”
“你放心好了，一部分是我从店里带来的，还卖了首饰，干净得很。”
“首饰？我送你那枚戒指，和簪子？”
英娘神情自若：“对，卖了。”
“啪！”陈玠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茶壶“叮咚”作响，他起身怒道：“宋英娘，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英娘见他拍桌而起，跟着站起来对峙道：“我过得很好，从来没这么快乐过！你算什么，跑到我这里，对我指指点点！”
陈玠呼吸急促，却无法回答，是啊，在她看来，他现在什么也不是，连出现的理由都要自己挖空心思去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紧紧盯着她的眼，问道：“你当真，放下我们的感情了？”
英娘也回望着他，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她冷冷地讥讽道，“你真奇怪，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一个善变的人。”
陈玠缓缓说道：“当时，我尚在气头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可是你……”他愤愤不平起来：“我只是生气，谁料你断得这样痛快！才几天就把我忘个干净！”
这是怨她无情了！ “你不说自己反复无常，竟埋怨我薄情寡义！”英娘勃然大怒：
“说分开的是你，现在要挽回的又是你，你自己变来变去就算了，还想让我处处随你的意？当你是什么玉皇大帝，天王老子！就算是玉皇大帝，也自有孙悟空拆了你的灵霄宝殿！哪还能事事都按照你的想法来，我可不是围着你转的驴！”
自两人相处以来，他见过她对别人怒气十分的样子，但对自己从未这样，即使是唯一的争吵，也是他在发怒，她默不作声。现在见到怒火在她脸上燃烧，领教了她的伶牙俐齿、刻薄言语，陈玠心底一片冰凉，他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鄙薄，看来她是真厌极了自己。
他阴沉着脸转身要走，却被英娘叫住，他以为她要说几句软话，却听她说道：“把钱带走。”
钱，铺子，铺子，钱，他们之间只有这一件事能谈了吗？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加深这层关系好了！
陈玠冷漠道：“我是你的债主。”
莫名其妙！
“是又怎样？”英娘蹙着眉头，不知他突然强调这点做什么。
“以后我就在府城任职，每初一，十五晚上到你这要账，你提前准备好。”
他迈步欲行，英娘叫道：“等等！哪有一个月收两次账的！你要非得按月结，就一个月一次，我找人给你送去。”
“我是债主，我想怎么收，就怎么收。”
“无赖！”英娘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陈玠回转身子，嗤笑了声：“你知道又能怎样？”
英娘气得胸膛起伏着：“陈玠，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是你先欺骗我，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陈玠冷言道。
“我！”又绕回这个无法说开的话题，英娘恨恨道，“你别以为三番五次骚扰我，我就会改变想法，我只会更讨厌你！”
“到底什么结果，也得试试才知道。”他不紧不慢地说完，离开院子，走出不远，就听到英娘愤怒的骂声：
“无赖！善变的混蛋！”
陈玠想起和秋兰说过，如果英娘无意于自己，自己绝不纠缠。
反正骂名都已经背了，坐实倒对自己更有利些。
别说是当混蛋，倘若面前是荆棘之路，走过去就能迎回她的心，他定也面不改色地踏过。
*
英娘怎会让他如意。
九月初一这一天，她与小喜商量，宿在她房里。第二天一早起来后，她特意跑回家，左右瞧了瞧，确认没有人才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