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金羁侠少年(70)
周临侧身看了一眼她,转动佛珠悠然笑道:“小祈司主,等你再成长一些,就会知道,这世道一向如此,你一个人一把剑,换不来河清海晏,你想为民请命,也要问问那些人肯不肯。”
祈乐知咬牙冷笑道:“是吗?我偏要一试!”
周临摇头笑笑,转动佛珠往刑部大门走去,那几个高手也纷纷跟上去,护着他离开。
“祈姐姐,真的没办法了吗?”阿见眼圈红着道。
祈乐知如鲠在喉,半天没有滚落出一句话。
江元风环抱着手臂摇头道:“除非是谋反的大罪,否则,谁也奈何不了周临。”
秦陌怒火红了眼他不甘哑声道:“祈司主,明明都查清了,证据确凿,为什么还会这样?”
祈乐知没办法反驳,她蹙着眉头失落地提着剑,往刑部大门走去,江元风小跑着追上去。
来的时候还没下雨,回去偏偏是阴雨不休,沉重的氛围让她的心里沉甸甸的坠下去,自顾地往街道上走着。
江元风举着伞追上去,“祈乐知你振作一点,不要被周临三言两语打击到了,大不了以后再找他算账。”
祈乐知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摇着头没有说话,她茫无目的地走着,在要走出马行街时,忽然站住了。
街道的尽头,是打着伞的常陆和瘦骨嶙峋的蔡寻文。
她的腿像是灌满了铅始终不能往前走去。
常陆举着手里的伞和蔡寻文走来,她看了眼远处笼在雨雾中的刑部,平静问道:“周临走了?”
祈乐知点了点头,“是,他,明日就会离开京都。”
常陆笑了眼里尽是嘲讽,“贪下灵州数年赃款,害百姓流离失所,联合许景,建造销金窟,榨干那些苦苦挣扎的贫民最后的尊严性命,诸如此类罪状,最后竟然都一笔勾销了。”
祈乐知听在心里像是刀割一般,难受的不行。
“阿陆,莫要说了,小祈司主,你也莫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少年的热血并非能一往无前斩尽魑魅魍魉,我们必须承认,这世道有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无论是你或者是我。”蔡寻文仰头叹息一声。
祈乐知眉头紧锁好会儿才道:“蔡大人接下来去哪里?”
蔡寻文苦笑一声道:“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已经没有了官身,接下来准备回老家,做个教书先生,将圣人的理念传下去。”
祈乐知惊讶道:“怎么回事?蔡大人你是冤枉的!”
常陆冷笑道:“你以为灵州的案子牵扯到京都,只有一个淮安王吗?能让蔡大人活着出局,已经是不易。”
祈乐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圈倏然红了。
“小祈司主,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愿你历经千帆,仍是赤子之心。”蔡寻文离开前向她拱手温和道。
祈乐知心里一颤,她连忙还礼弯腰一拜。
雨雾千重,照不清来时路。
回到暗行司,已经是申时。
宋泽他们等在门口,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心知肚明了。
叶小灿气得破口大骂,“真是气死人!要我说管他什么丹书铁券,直接杀了算了!”
“既已入暗行司,自当慎言。”孟景渊自暗行司内府走出,他看了眼几人,负手告诫道。
祈乐知哑声道:“先生,这,就是律法吗?律法说好的众生平等,难道是妄言吗?”
孟景渊道:“律法自然不是空谈,丹书铁券只是律法的例外,你一路风尘,已经尽力,我说过,但尽人事且听天命。”
祈乐知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去。
入夜后,她也没给十三司点灯,独自坐在桌案前。
直到
江元风进来,重新地点燃了烛火。
他把怀里的油纸包依次放在她的跟前,“我跟你说这些都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味道那都是一等一的,吃吧。”
祈乐知摇头,“我没胃口。”
江元风在她跟前坐下,“你要饿死来对抗吗?”
祈乐知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拿起桌上的鸡腿大咬一口。
江元风乐了,“这才对啊,来,牛肉也尝尝。”
她喝了口茶道:“秦陌呢?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江元风笑道:“他是一时想不通,阿见去开导他了,他毕竟混迹江湖,不知道官场的规矩。”
“江湖快意恩仇,比起乌烟瘴气的官场好多了,想到前天在张瑶儿坟前说的话,真是讽刺。”她双手撑着桌面低声道。
江元风眼神也黯淡下来。
她起身绕过桌案走到门槛那里,抬头看,夜色如墨汁。
“周临什么时候离开京都?”她问。
江元风也站了起来,“明日未时,怎么了?”
她背着手垂下了脑袋,“走得可真快。”
江元风眼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静谧的廊下忽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惊乱,祈乐知循声望去,眉头微微蹙起,“阿见,你怎么来了?”
阿见脸色不太好她抓住祈乐知,带着哭腔道:“秦陌,秦陌,他走了......”
江元风也起身跑过去,“走了?去哪里了?”
“他去杀周临了。”
第50章
律法不能杀你,我来杀!……
辰时一过,原本还是雨雾渺渺的天色忽然乌云盘桓,阴沉沉的好似夜幕降临,一场大雨蓄势待发,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街面上早已冷清的没多少行人。
周临气定神闲的坐在放好银炭炉的豪奢马车中,手里的佛珠时不时地拨弄一番,他怕夜长梦多,特意提前了个把时辰出发,这趟离开不过是权宜之计,风头过去,他照样是淮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