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金羁侠少年(80)
祈乐知轻笑道:“我的特别大概在于,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而我恰好是个离经叛道的。”
王明远温和笑笑,“在我看来,那不是离经叛道,那恰好是挣脱樊笼。”
祈乐知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言论,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她能挣脱樊笼,也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家人支持,若是缺少这些,她大概现在也和千万女子一般,困于庭院,相夫教子。
而那样的生活,是她不愿意的。
“阿见,困了?”她坐到阿见身旁轻声问道。
阿见轻轻地点头,她是个医者,素来爱洁,这里的环境让她也不愿意躺下去,抱膝而坐久了有些撑不住。
祈乐知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自己则倚靠着剥落的墙面坐下,“安心睡吧,有祈姐姐在呢。”
井见轻轻地点头安心地合上双眼。
阿见,其实也是个拼命挣脱樊笼的姑娘。
将命运拢在掌心医道,一手悬壶济世,一手沉冤得雪。
在牢狱中的一晚,她几乎没有怎么合过眼,心里的厌烦积累到了极点,好在那位推官没有晾她们太长时间,翌日一早,便要昨日抓捕他们的黄典吏来提审他们。
那位黄典吏眼窝深陷暗藏奸诈,看到他们这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故作惊讶笑道:“几位没睡好?”
祈乐知懒得理会他,“走吧,带我去见那位宋推官。”
黄典吏被冷在一边不由得冷哼一声,一挥手,让那些快手带着他们往府衙大堂走去。
甫一出牢房,那刺眼的阳光险些没让她的眼睛瞎掉。
好在那府衙离牢房不远,太阳照在身上时间长了,反而暖融融的,她手不离剑柄,让那些快手都生出了丝丝畏惧,不敢离她太近,只在旁看顾。
“进去吧,推官就在里面。”黄典吏冷哼道。
祈乐知斜了一眼那阴阳怪气的黄典吏,回头看了眼阿见他们,自顾地跨过门槛,往衙门大堂走过去。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面,是等得不耐烦的宋推官,他因为过于肥胖,坐在圈椅中,一时半会竟然挣脱不出来去拿惊堂木,多亏了一旁的文书急忙扶了一把。
祈乐知在堂下看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推官气急败坏怒拍惊堂木,下面的皂吏纷纷举起水火棍齐声有节奏的敲打地面,同时异口同声呼喊着。
衙门捕捉犯人一般都会杀杀他们的威风。
这套流程,祈乐知太熟悉了。
“堂下人,还不下跪!”宋推官眼见杀威失败怒吼道。
王明远先行拱手道:“我是吏部铨选的典史,按律,下官不用下跪。”
宋推官接过文书给来的文碟,匆匆瞥了一眼丢在一旁,冷眼又看向祈乐知他们,怒怕惊堂木,“那你们呢!”
祈乐知笑道:“宋推官我是青崖书院的教谕,按道理说,我也不用向你下跪,至于我的两个朋友,也算书院的人。”
黄典吏插话进来怒道:“小小教谕也敢目中无人!还不速速下跪!免得皮
肉之苦......”
“你给本官闭嘴!”
“听见没有要你们闭嘴,乖乖下跪!”
黄典吏还要嚣张两句,脑袋上被令签砸个正着,回头看是宋推官怒目而视,“蠢货,我让你闭嘴,滚一边去!”
祈乐知和阿见相视一笑,她负手站在原地看向宋推官,“不知道大人提审我们,要审问什么?”
宋推官的态度眨眼间好了不少他堆起脸上的肥肉笑道:“原来竟然是青崖书院的教谕,那昨日的事情看起来就是个误会,等下签字画押,几位就能走了。”
祈乐知不禁有些纳闷,她搬出书院原本就是想不用下跪,怎么看起来,这座书院的威慑力还不止这样?
既然这样,她也落个自在,“那行,对了,昨天那个安丁呢?有没有抓起来?”
宋推官为难地笑道:“祈教谕,他是安氏一族的,虽然是个旁支,但事关水西安氏,我也不好审问,再说了,也没出人命,就此作罢,就此作罢。”
祈乐知不悦道:“怎么不好审问,人证俱在,我和王典史都能作证,按照律法,当刑拘三年。”
宋推官扶了扶不合适的官帽,用肉指头重重地敲了敲案桌,无可奈何不满道:“祈教谕你多管这些闲事做什么?这里是贵阳府,你要学会变通才是。”
“是啊是啊,何况,昨日那安丁就已经跑了,说不定都不在贵阳府了。”旁边的文书帮腔说道。
祈乐知环抱手臂,扬起下巴似笑非笑道:“那就此作罢了?下回还让他出来招摇撞市,欺男霸女?”
宋推官咳嗽一声,准备起身离开圈椅,折腾了几下还是被卡住,他脸面挂不住,恼怒地给了文书一个眼色。
同时不忘同他们不耐烦说道:“那也轮不到你干涉......废物!快把本官拉起来!退堂,退堂!”
“谁说人跑了?不许退,给我坐下!”
第57章
田家大小姐
已经被文书扯出半边身子的宋推官,被这一嗓子惊得又跌坐回去,他气急败坏地去摸桌上的惊堂木,狠狠地朝案桌上怒怕下去,“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擅闯内衙,门口的衙役都死了吗!”
背着手走进来的姑娘,约莫二八年岁,容貌娇美明艳,上穿对襟青色上衣,脖子上还戴着银色项圈,下身是同色的长裤,露出的一节小腿用布条缠着,腰上还挂着一柄银色的匕首。
她没有去理会太师椅中怒不可谒的宋推官,先上下打量着祈乐知,轻笑问道:“你就是祈乐知?果然生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