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笑着说:“是的,不是一定要坐船穿越德雷克海峡的,这样可以避免在海上颠簸。梁先生没有选择飞行。”
方离对晕得昏天黑地的两天无法释怀,忍不住想,梁明煦是不是什么受虐狂!
凯文又说:“没有那两天的惊涛骇浪,又怎么会有刻骨铭心呢。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最后一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这是一首老歌的歌词,方离明白凯文想表达的意思,确实,在德雷克海峡那两天的经历让后面的航线体验提高了不小的层次,显得尤为珍贵。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辛苦了。”方离对凯文说,“如果有下一次来南极的机会,希望我还能和你见面。”
凯文笑着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再说,梁先生十分慷慨,这一趟我也收获颇丰。希望能见到您和梁先生再次拨冗莅临。”
方离:“……好的。”
中文十级了。
放心好了,这艘船上不会再见到方先生和梁先生一同出现了。
回到房间,梁明煦已经在整理行李,没让凯文代劳。方离看到衣帽间的台面上有自己叠好的衣物,内裤放在最上面。
方离:“……”
无所谓了,只管埋头整理。
他发现自己越是有所表现,梁明煦越是可以发挥。
近十个小时的航程听起来很久,实际上过得很快。因航班时间限制,他们一登陆就马不停蹄地前去机场领取登机牌。
从这里回国需要三次转机,不知道是不是晕船造成了身体上的什么影响,方离晕机了,整个过程都显得很模糊。
好在梁明煦很靠谱,全程都带着方离,方离在转机的机场吐了两次,梁明煦给他喂水,还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这种情况下,方离根本无法思考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有一次在飞机上醒来,看见梁明煦也闭着眼睛在睡觉,但是依然握着他的手。
方离轻轻地把手抽走了,放进盖毯里。
梁明煦的眼皮便动了动,像是要醒了,方离赶快重新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一只手挤了进来。
隔着商务舱座位中间十几厘米的扶手。
梁明煦把手伸进盖毯里,握住方离的,每一根手指都挤入指缝。
方离:“……”
就没有人教过梁明煦,他们并没有在谈恋爱吗。
还有五个小时落地。
他就再也不用烦梁明煦了。
*
飞机呼啸着落在国际机场,十几天的旅途过去,方离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城市,恍如隔世。
一回头,看见梁明煦也面对着舷窗,不知道是在看外面还是在看他。
[还难受吗?]
见方离回头,梁明煦便问。
“没事了。”方离说,“谢谢。”
疏离得很客气。
梁明煦应该懂的。
[今晚去我那里?]
没过一会儿,梁明煦递过来手机。
方离:“?”
被迫脱敏训练,现在的震撼已经没那么强烈了哈。
梁明煦笑了一下,有点无奈的样子,重新打字递过来:[你不会想再见到他。我那里还有一个客房。]
方离明白过来,梁明煦指的那个“他”是项锋。
虽然没和梁明煦聊过,不过梁明煦是知道他们之前在同居的。方离人在南极,还没有正式搬出去,现在如果回家的话必定会遇到项锋。长途飞行,方离已经非常疲惫,这确实是不太理想的面对状态。
“项锋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我今晚住林夏果家。”方离说,怕梁明煦看不明白,又接过手机打下“林夏果”三个字,“已经和她说好了。”
上一次转机,方离就发了航班信息和林夏果商量好了。
他一出机场就会坐地铁过去。
梁明煦:[我送你。]
他的车就停在机场。
“不用了,我的行李就一件。”方离看着他,“你好好休息。”
别再想有的没的了。
两个人下了飞机,领行李的过程中也没怎么说话,梁明煦主动提了方离的箱子,很自然地和他一起往外走。
不想节外生枝,方离没说什么,打算分开之后发信息给梁明煦说清楚——这个人是不适合当面处理这种情况的。
站在出口,他们要走向不同的方向。
方离挥手又说了一次“再见,你好好休息”,便转身走了,走了十几米远,一回头看见梁明煦果然还站在原地,方离鼓起脸颊,再次长呼了一口气,回到他面前。
[舍不得我吗。]
梁明煦垂眼看着他问。
方离:“……”
说回正事,方离不自然地问:“你听不见,怎么开车?”
还说要送他,他看梁明煦也是坐飞机坐昏头了。
帮助残障人士,方离勉强帮个忙也不是不行。
梁明煦打字:[我准备叫代驾。]
方离醍醐灌顶,也是傻了,世界上有种职业叫代驾他怎么没想到。
转身要走,手臂却被梁明煦抓住,手机屏幕递到方离面前,露出困扰的样子:[可是好讨厌陌生人开我的车。方离送我。]
不明白为什么会坐上了梁明煦的驾驶位,方离想,自己一定是在可怜那个小时候因为活动被邋遢鬼坐了位置,用一整包消毒湿纸巾擦拭桌椅的梁明煦。
好人有好报,反正也是帮最后一次。
车是方离上次坐过的那一辆,因为没开过,有些不习惯。
梁明煦给他讲了基础操作,方离一起步,用力过猛差点撞上停车场的柱子。
方离惊出一身冷汗,心脏也吓得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