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嘎(16)CP
好在没有伤口的心,是不害怕盐粒子的。
乔季同站在月光里,用袖口反复擦着脖颈,就像是脖子上滴了鸟屎。
黎建鸣怔愣愣看了乔季同半晌。那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嫌恶心?”
乔季同停下了擦拭的手,看着他冷声道:“我不干。你找别人。”
黎建鸣听到这话,自嘲一笑。而后默默地起身,检查了一下手掌。发现并没有刮伤后扭头走了。径直上了二楼,全程没说一句话。
而乔季同也没说话,站在原地,脸皮热辣辣的,热得他发昏。脑子在热浪里变成了留声机,不由自主地播放下午那些话。
“那种层次的女人,不可能看得上你。”
“约了好几个骚0,来不来?”
“你不都找白的?从去年到现在,换了七八个,一个比一个白。最近那个,带上假发都能冒充美国佬。”
“咱俩拉倒吧。说好了就玩玩,可你成天跟我扯犊子。”
乔季同觉得心里发疼。暗暗地恨自己没有长进,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人家压根就没真心跟他平等。
也许是场面话,也许是另有目的。
谭海图他傻,肯花钱。
那黎建鸣图他什么呢?
苹果长得好看,还会打扮。说起话来噼里啪啦,伶牙俐齿的。就像年三十儿的小炮仗,热闹响亮,招人稀罕。
他呢,长得一般,土气寒碜。没什么文化,又总是唯唯诺诺。就像那一般人家抽屉深处的白蜡烛,平日子想不起来,停电的时候拿出来点上。
那黎建鸣能是喜欢他么。用脚丫子想也想得出来,这是图个新鲜。
要跟苹果是玩玩,那跟他的话,就是连玩玩都算不上。
这时候二楼传来了一阵隐约的水声——黎建鸣去洗澡了。
乔季同抹了一把脸,回屋换上围裙,开始扫客厅的玻璃。
楼上的水声停了。而后是走路声。摔门声。
乔季同把玻璃扫干净了。脸还是滚烫,但脑子终于恢复了运作。
他跪在地上仔细打量了一下茶几。只剩下了个实木架,用是没办法用了。
他掏出手机,用图片搜索查询价格。看着那通红的五位数,眼前发黑。
两万五。
在乔季同的认知里,一个茶几,便宜点的一百来块,贵的估计也就是上千。大不了他把这钱给人赔了。
可两万五。他拿不出来。
第12章
一大早,后厨就忙得热火朝天。
乔季同手上飞速地包着包子,脑子里寻思茶几该怎么赔才好。
经过一晚上的冷却,他对黎建鸣已经没有怒火了。人家和谁睡,和谁分手,都是人家的事情。
他不是爱情法官,没有资格给黎建鸣判刑。
乔季同叹了口气。
两万五。他卡里连五千都没有。
今天的班很快,快得跟狗撵的似的。
乔季同磨磨叽叽地换了衣服,一步一挪地往回走。二十来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四十多分钟。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再慢也会到终点。
乔季同暗自祈祷黎建鸣上课去了,可一开门就见人正在客厅热火朝天地举哑铃。
黎建鸣见他回来,把哑铃扔到沙发上。刚要开口,乔季同的腰就弯下去了:“茶几我会赔。”
黎建鸣顿了顿,挑起眉毛道:“你知道多少钱?”
“两万五。”
黎建鸣双手一抱,从鼻子里哼气儿:“看你那穷酸样,能拿什么赔?拿现金?拿屁股?还是你白在我这干半年保姆?”
乔季同心头一抽,嘴里泛苦。
他知道黎建鸣不差这几个钱,也不是斤斤计较的小气人。他就是在怄气。
只要自己服个软,道个歉,再不济就是让人家搞一次又能怎么样,照条件看还指不定是谁吃亏。可他的嘴巴就像是被强力胶给粘上了,一句软乎话也说不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总是他受气。凭什么都是他的错。凭什么他这么辛苦,却总也还不清这些糊涂债。
他对谭海说不出还钱,对黎建鸣也说不出讨饶。
一条破烂兮兮的贱命,还偏生一身又闷又硬的臭骨头。
乔季同闭了闭眼睛,咬牙道:“···那您这半年别给我开钱了。”
黎建鸣听到这话,咬肌抽了抽。他直瞪瞪地看了一会儿乔季同,气极反笑:“妈的。我还不至于抠成这个德行。”说罢坐回沙发,舌头在腮帮子里怼了一圈。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垂下眼睛软了口气:“乔儿,你为啥不肯跟我?”
乔季同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在这事儿上还没被撅过,”黎建鸣抬起手,用两根中指搓了搓鼻梁,闷声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乔季同听出了黎建鸣的意思。同时他心里又因为黎建鸣的反应而有些酸软,让他禁不住顺着黎建鸣的期待辩解道:“您喝多了,我怕您后悔。”
黎建鸣抬眼看他,疑惑道:“后什么悔?”
乔季同抠着手里的布兜子陪笑脸:“您要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跟我这种的扯什么。”
黎建鸣不依不饶:“要是我乐意呢?”
乔季同心下叹气。被惯坏了的少爷,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只准他不要别人,别人是万不能不要他的。
乔季同想了想,值得又把以前的谎话再扯一边:“不是我不肯答应,实在是我喜欢女的,您昨天也看着了。”
黎建鸣眯起眼睛打量他:“喜欢女的?”
乔季同硬着头皮点头。
空气安静了能有一分钟。黎建鸣的打量毫不掩饰,嘴唇笑着,眼睛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