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嘎(27)CP
黎建鸣心尖又是一抽抽,软了语气:“我没那么多讲究,出汗就出。躺边儿上不舒服,过来。”
乔季同明明记得黎建鸣有洁癖。他第一天过来面试的时候,还是坐在塑料布上的。
其实感冒发烧这种事,对于乔季同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是什么娇气人。盖着被子闷一宿,第二天就好了。有药就吃点,没药也能好。
但此时,他说不说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酸酸地发胀。
黎建鸣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他:“没切好,将就吃吧。”
乔季同坐起身,接过黎建鸣手里的盘子。拳头大的橙子,用脸大的盘子装,弄得像法国菜似的。可那橙子又切得很难看。四个瓣,四种尺寸。皮被削了,估计是拿菜刀削的,赖赖疤疤的。在外面冻了半天的果肉,凉得冰牙。
可乔季同觉得这是他吃过最甜的橙子。甜得他想流泪。
黎建鸣杵在门口看他吃橙子,看了一会儿,又扭头去给拿药。路过走廊的镜子时,他余光瞥到了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笑得傻了吧唧的。
黎建鸣愣了一下,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笑。
他盯着镜子里的脸,恍惚间好似不认得自己了似的。
为什么笑。
因为他吃了自己切的橙子?自己冻得像个犊子似的买来的橙子?
黎建鸣摸了摸下巴颏儿。逻辑不对。
要是反过来还成。自己想吃什么,乔季同冒着大雪瘸着腿去给他买,那他高兴。
可现在上赶着讨好人的是自己,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犯贱嘛?
黎建鸣又细细地想。
如果今天发烧要吃橙子的是二丁或者大毛。艹。美得他们,想都别想。
如果是苹果。·····凭啥,又不欠他的。
那怎么乔季同就好使呢。因为他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早怎么没见自己这么有爱心?
乔季同有闲心做散财童子,他没有。他只对跟自己亲密的人大方,不认识的,就算千难万苦,又关他屁事。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要上赶着讨好这个小土包子。
就在这苦思冥想中,脑子里忽然闪过黎巧怡的戏虐。
“你是不是处朋友了?”
随着这句话,黎建鸣的心脏猛得一悸。
别是···可别是···
这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滴滴声响起,把他吓得一蹦高。
是乔季同的体温计。
黎建鸣回到房门口,就见乔季同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眯着眼睛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
38.7度。
乔季同放下体温计,苦笑一声。又把手臂塞回被子里。
春节在没有供暖的乡下房里忙了一宿,回来又用冷水洗的澡,再加上年前连轴转的疲倦。这下好了。一起堆上来,直接烧了个爽。
黎建鸣也不问,走过来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看了一眼,脸登时就沉了:“起来。去医院。”
乔季同摇头:“不去。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好不了怎么办?”
“···不会的。”
黎建鸣不说话了,掀开被子坐到他边上,拿起手机摁。
乔季同以为他妥协了,嘟囔了一声谢谢,而后闭上眼准备睡觉。
刚睡着,隐隐约约就听到门铃响了。
身边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接着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响。
不多时,又是蹬蹬的上楼声。
被子被掀开,一双有力的臂膀直接穿过他的后背和膝弯,整个儿搂了起来。
第20章
被搂起来的同时,乔季同听到一声无比熟悉的呼唤:“季同?”
他一下子醒了。
睁开眼睛,登时愣住了。
抱他的是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戴着细框眼镜,眉清目朗。
乔季同以为自己烧糊涂了,闭了闭眼睛,再睁眼定定看了三四秒,这才试探着问道:“···余哥?”
黎建鸣站在一边看这情景也傻了:“你俩认识?”
乔季同扭头问黎建鸣:“您认识余哥?”
“不算认识。这二丁他爸助理。”
乔季同又去看余远洲,情不自禁地笑了:“真巧。”
余远洲也笑:“是啊。真巧。”
余远洲是乔季同大姑对门家的孙子,比乔季同大四岁。乔季同上初中的时候,没少搭余远洲的自行车。后来余远洲考上了D大,毕业后直接留在D城找了个民企上班。
乔季同来D城找营生的时候,没少和余远洲聚。只是后来和谭海处了朋友,再加上酒店的活计忙,这两年都没怎么联系。
这极具戏剧性的偶然重逢,让他高兴得有点兴奋。
他呼出一大口热气,笑着问:“最近还好吗?”
“嗯,好。怎么回事?”
“有点发烧。”
黎建鸣站在一旁看他俩抱着寒暄,脸都要酸成柠檬黄了:“别在我床边叙旧。”
乔季同闻言僵了脸。
余远洲没有看黎建鸣,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背着乔季同蹬蹬蹬地下了楼。
余远洲开来的车很大,后车座宽得像沙发。
乔季同不想让黎建鸣跟着他跑,刚准备开口让他回去休息,就见黎建鸣脸黑得跟锅底子似的。
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就见他把那件破棉服兜头扔了进来。随后收起拐杖,坐到乔季同身边关上了车门。
乔季同没出口的话就这么咽回去了。
车子迎着漫天风雪缓缓驶出。
乔季同盖着自己的棉服,头靠在玻璃窗上,目光直愣愣地看向余远洲的后脑勺。
余远洲模样没大变。斯斯文文,自带着一股包容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