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嘎(83)CP
黎巧怡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儿子不是黎家血脉了?”
老黎反驳道:“那是外姓!”
黎巧怡手往腰上一卡,仰着下巴道:“那就改姓。韩赫启从明儿开始,就叫黎赫启。”
老黎气得直拍沙发扶手:“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我养你们到大,你们就是这样孝顺我?!”
黎建鸣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珠,冷笑着拎起脚边的头盔:“那点养育之恩,我公司的股权够抵。不用找了。”
说罢大步离开,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老黎喉咙里拉出一道气音,一个猛子往前扎去。
第64章
耳边是轰隆隆的嗡鸣,像是躺在工厂车间里。乔季同朦胧地睁开眼,眼睛上像盖着毛玻璃,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还有点懵,直觉想说话。可紧接着就发现喉咙里有一根管子,根本发不了声。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从喉头到胸腔一阵灼痛。
这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试着用嘴呼吸。不然拔不了插管。”而后是离开的脚步声。
乔季同尝试了一次自主呼吸。那种痛苦和无助,简直让他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不多时,护士又回来了,口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已经通知你家属了。他一会儿就来。”
乔季同在混沌的意识中思考着,到底是通知了他的哪一个家属。
他有哪个家属乐意来。
但很快,胸部的剧痛就让他没办法继续思考,只能把所有力气放在呼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拂了过来。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个黑色的人影。很高,高得像是摇摇欲坠的塔。
乔季同即便看不清,也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的父亲,把他送进了鬼门关。
乔季同无法形容他现在对黎建鸣的感情。
于理,应该恨他。从进监狱那天,就该去恨他。是他把不幸带进了自己本就坎坷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说不定已经考下了高级面点师,做了哪个酒店的厨师长也未可知。也说不定已经租了体面的小房子,有了另一段安稳的亲密关系。
黎建鸣什么都没做错,却在不经意间毁了他的人生。鸿雁不过是振了振翅膀,他这只小扑棱蛾子,就被这卷起的飓风撕裂。
黎建鸣之前问他,还爱不爱。
可就算他爱黎建鸣,那又能怎么样呢。再爱,他也是要生活的。
亲吻,上床,你侬我侬的滋味儿的确很好,但那不是日子。合适,安稳,柴米油盐,互相扶持,才是乔季同真正渴望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黎建鸣不会懂他。曾经不懂,现在不懂,以后也不会懂。
乔季同睁着看不清的眼睛,混沌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把眼珠转回到天花板上。
黎建鸣跪了下来。跪在他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手指的动作很轻,像是一根飘落下来的羽毛。
“乔宝儿。”
“后天就能转单间了。再坚持两天。”
“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别怕。啊。”
“钱上你别担心。店我都赔了,那老妹儿也没事。”
“你这手也别担心,等你情况稳定了,我给你办转院,咱去更专业的地方看。肯定能治好。”
“案子我一个在本地公安的兄弟负责,那几个犊子都逮进去了,一个都没让他们跑。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黎建鸣一想到那个重伤二级的鉴定,鼻腔里就像塞了两颗酸梅子,“该怎么判怎么判。光头后台有点硬,可能会被保释,我再活动一下别的关系。我给你报仇啊,你别难受。”
黎建鸣这话一说出来,自己先难受了。
报仇。他没办法削自己的爹,那就谈不上真正意义的报仇。
他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这种难堪,痛苦,憋屈的心情。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呢。他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为什么全世界都要跟他对着干。
黎建鸣扒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说,到最后都有点不知所云了。
乔季同被迫听着,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和疲惫。
第三天,乔季同转到了单间。虽然环境也没豪华多少,但最起码有窗户,见得到阳光,分得清日夜。而黎建鸣也终于不用每天紧盼着那可怜的十五分钟,可以24H陪护了。给家属用的陪护床是折叠的,从病床旁边的柜子里拉出来,又窄又低,比绿皮火车的卧铺还简陋。
黎建鸣一米九的大个子,就算把自己叠起来躺,也还得悬空一半。但他没有一宿不在这张床上睡。半夜定震动的闹钟,每隔两个小时爬起来一次给乔季同翻身。
乔季同的管子仍旧插着,嘴边已经有点溃烂。但他的情绪都一直很安定,没有崩溃,没有哭泣,没有要拔管的动作。多苦痛的治疗都表现得十分配合,甚至可以说是乖巧了。
黎英睿和黎巧怡来探视过一次,顺带也想劝劝黎建鸣。可看到乔季同的惨状,再看黎建鸣那草一样的头发和胡茬,劝说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黎英睿临走的时候给了黎建鸣一张卡,轻声道:“这卡你给小乔拿着。咱爸精明了一辈子,临了晚节不保做了这么件蠢事。这件事,没有一个人讨到了好,包括他自己。”
黎建鸣没要那张卡,对这句话也没做任何评价。只是木着脸用下巴点了点外面:“别劝我。我现在瞅你们谁都闹心。往后见我咱们在外边,都别来了。”说罢不由分说地关上了门。
十天以后,乔季同的意识足够清醒,可以拔管了。
下午三点,进来两个紫衣的护士。其中一人对黎建鸣道:“准备拔管了,家属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