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187)
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座位,在这短暂的路程中,他如闪电般迅速瞥了一眼柳初榕,那一瞬间,眼中的怒意喷薄而出,仿佛要将这这人看穿。
北轩王不是说柳帝一定会答应吗?
如今却闹了这么个笑话,闹笑话便算了,此事若是必会传回父皇耳中,到那时…
该死的…
尽管联姻一事被否,宴席仍在有条不紊地继续。席间依旧是丝竹声声,众人把酒言欢,面上都挂着笑意,欢声笑语不断,好似方才的波折从未发生。但在这看似融洽的表象下,暗流却愈发汹涌。
各方势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彼此,心怀各异的心思,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紧张感 ,让人隐隐觉得,这场宴会远未结束,更大的风暴或许还在后头 。
回到驿馆后,关上房门的梁忆安遣下了所有仆人,在无人的屋子里他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一脚踹翻了凳子。他重重地喘着气,好似有火焰从口鼻喷出。
到了半夜,窗户突然被敲响,梁忆安已平静的怒火再次冒了出来,片刻后他还是警惕地走了过去,将窗户打开。
一打开便是之前来过的黑衣人,黑衣人翻身进入屋子,恭敬地跪下地上道:“见过二殿下。”
梁忆安面色阴沉,怒哼一声:“哼,今夜这宴席,可真是让本皇子颜面扫地!”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羞恼。
黑衣人闻言,脑袋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恭谨又惶恐地说道:“今日之事,是王爷考虑不周,有所错算。只是今夜王爷不便亲自前来,所以特地命属下来向您传话。”
“传话?”梁忆安双眸危险地眯起,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冷光,满是不信任地质问:“事到如今,王爷还有什么话可说?”
黑衣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将柳初榕交代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王爷说,今夜发生的事,他必定会给予补偿,还望二殿下再信他一次,按原定计划行事。等事情成功,原先承诺的两城会增加到三城。”
听到这话,梁忆安的脸色瞬间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动摇,犹豫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增加的那一座城,是哪一座?”
“雪阳城。”
刹那间,梁忆安的脸色骤变,先前的犹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决绝。
“那本皇子便再信任王爷一次。”
皇宫深处,烛火摇曳,将苏璐樱的身影拉得悠长。她面色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暗沉天际,从柳裕安的寝宫缓缓走出,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她怎能甘心联姻之事就此夭折?于是,她再次踏入这寝宫,试图说服柳裕安改变心意。可迎接她的,是柳裕安毫不留情的痛骂,字字如刀:“岚越是你姐姐的孩子,你难道想要看她远嫁他国吗?”
苏璐樱身形猛地一滞,像是被定住一般,双唇紧抿,喉咙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被她强行咽下。她沉默片刻,缓缓转身,脚步虚浮地退下,背影在昏黄的宫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又狼狈。
忍心看柳淳熙远嫁他国?
苏璐樱在心底冷笑,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她为什么要不忍心?
柳淳熙就该远远离开南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自认为已是仁至义尽,好心留了柳淳熙一条命,还想着送她去北梁,谋一个好前程。
北梁国力强盛,二皇子梁忆安又风头正劲,只要不出意外,皇位迟早是他的。一旦柳淳熙嫁过去,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她精心布局,给柳淳熙的“天大好处”。可如今,一切都被打乱了。
苏璐樱站定在自己的宫前,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决绝,周身散发着寒意。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次日破晓,京城城门缓缓开启,北梁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出。晨光熹微,洒在车马扬起的尘埃上,一片朦胧。
柳淳熙一袭素色衣衫,静静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远去的队伍。她的双手原本下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此刻,随着车马渐行渐远,她的手缓缓松开,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好似悬在头顶已久的那把利刃,终于悄然消失。
与此同时,行进的车队中,梁枫玥轻轻撩起车帘,侧身回首,目光直直地落在柳淳熙身上。她的眼眸深邃幽远,涌动着旁人难以洞悉的偏执。
岚越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102章
七月天逢暴雨, 青崖镇中的河流拍打着河堤。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刹那间,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砸在水面上,溅起层层水花。
“不好啦, 河堤要塌啦!”
一声惊恐的呼喊打破了周围的嘈杂, 只见那河堤在雨水的浸泡和河水的冲击下, 开始出现裂缝, 泥土不断滑落。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河堤轰然坍塌,汹涌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 奔腾着涌向周边的田野和村庄。
田野里刚种下的青苗瞬间被淹没, 农民们辛苦劳作的心血付之东流。村庄中低矮的房屋在洪水的冲击下纷纷倒塌,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哭喊声、呼救声、房屋倒塌声交织在一起,在风雨中回荡。
家畜在洪水中挣扎,财物被洪水卷走, 许多人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无情的洪水吞噬。青崖镇的大街小巷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人们相互搀扶,试图寻找安全的地方躲避, 但洪水的力量太过强大,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助。
……
柳淳熙踏入积水,“噗通”一声,泥点飞溅。身后的白逸思撑起伞,却敌不过这来势汹汹的风雨, 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衣衫湿透。细密的雨丝缠上柳淳熙的发丝, 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留下一道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