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199)
柳初榕喜欢看柳裕安这种神情,他这皇兄高高在上了这么久,也该让他尝尝待在尘埃之中的滋味了。
“你当年对父皇痛下杀手,将圣旨篡改,让原本属于二皇兄的皇位落到了你手里,臣弟…也是和你学的,”柳初榕靠在椅背上,俯视着病床上的人,嘴角噙起一抹讽意:“皇兄,臣弟学的像吗?”
语落,柳初榕突然暴起,将椅子挥扫在地:“明明从小到大你我都是皇宫中的影子,从不被人看见!可为什么之后我却只有学着你的样子才能得到父皇的赞赏?凭什么?明明我们都一样,为什么父皇会先看见你?”
柳裕安原本充满怒意的脸,渐渐平静,转而露出疑惑与不解:“你便是因为这事?”
“这难道还不够吗?”柳初榕冲到柳裕安的面前,对着他怒吼道:“你明明和我一样是个透明人,就因为你后来遇上了苏璇黎,在那之后你开始被父皇注意到,但父皇依然看不见我,就连后来好不容易得来的父皇的夸赞,也是夸我快要追上你了。”
“哈哈哈…皇兄,如果没有苏璇黎,你别说坐上皇位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柳裕安冷冷地看着柳初榕,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柳初榕没有发现柳裕安已经完全坐了起来,脸上的病态也已消失。
“可即便有了苏璇黎的帮助,你也没有成为父皇心中最为合适的人选,你还是和我一样糟糕!”
将心中怒火宣泄出来后,柳初榕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将椅子好好扶正,一边坐下,一边缓缓道:“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你的,演戏既能将自己也演进去,皇兄,你真的爱苏璇黎吗?”
柳裕安听到这个名字从柳初榕口中发出,心中的怒意再也抑制不住:“你给朕住嘴!”
“周文宾!朕速命你将这个乱臣贼子抓起来!”
柳初榕痴痴地笑了笑:“皇兄,你猜我是如何进的宫?周统领又为何要跟在我身后?”
四周一时安静,唯有苏璐樱悄悄偏头,暗骂了一句:白痴。
几个呼吸之后,周文宾应道:“是,臣领命。”
柳初榕的笑声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满脸不可置信,猛地回过头。可这一回头,寒光一闪,一柄利剑已直逼眼前,他来不及多想便飞身一跃跳到了一旁。
然而周文宾攻势不停,手中长剑如银蛇狂舞,剑影闪烁,柳初榕在仓促抵挡之间,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柳裕安,这一看,他才发现柳裕安的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冷峻。
柳初榕心中先是一阵慌乱,紧接着,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高声怒喝:“你早就发现了?”
但柳初榕根本不是周文宾的对手,他不过是个王爷,论起武艺,又怎能与羽林军统领相较?仅仅过了数十招,他便气喘吁吁,体力不支,被周文宾用剑抵住后颈,“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柳裕安猛地掀开被子,苏璐樱连忙上前扶住他。他稳步走到柳初榕面前,居高临下,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朕与你从来都不一样,自始至终深陷淤泥的,只有你一人。”
柳初榕双眼瞪得滚圆,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随后他偏过头看向苏璐樱,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也是他的人?”
柳裕安闻言,迅速转过头,苏璐樱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陛下,臣妾不知北轩王所言何事,还请陛下明察!”
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与周文宾目光交汇,苏璐樱眼中满是焦急与暗示,然而周文宾却仿若未觉,她暗自用力,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哼,你与他到底有无勾结,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柳裕安抬手一招,“周文宾,把他带下去。”
“是…”
变故就发生在这转瞬之间。
苏璐樱身后的一个婢女,突然从袖中滑出一把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如鬼魅般,直直刺向柳裕安。
柳裕安余光瞥见匕首寒光,反应极快,迅速往后退去,惊险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可危机并未解除,紧接着,第二击又迅猛袭来。柳裕安下意识抬头望向屋顶,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为之一震,屋外发出了巨大的打斗声,柳裕安心中暗叫不好,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匕首已再次逼近眼前。
“滋啦”一声,一道血线从柳裕安的眼眶而出,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握着匕首的人猛地拔出匕首,冷冷地看了柳裕安一眼,随后转身从窗户一跃而出。几乎同时,素馨飞身而上,一掌重重地按在柳裕安的后颈,将他狠狠压下,与跪在地上的柳初榕姿势一模一样 。
柳初榕状若癫狂,神态扭曲:“哈哈哈…皇兄,你到底还是百密一疏!苏璐樱,快!快叫周文宾把我放开!”此刻的他头发凌乱,眼神中满是疯狂与不甘,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苏璐樱仿若未闻,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周文宾。她缓缓压低眉眼,那原本娇艳动人的脸庞此刻笼罩着一层阴翳,散发着森冷寒意:“周文宾,柳裕安身边的那位高手现已被我的人牵制住,局势胜负已定,你到底要选谁?”
柳初榕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他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一条血线。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缓缓低下头,看着身下的地面逐渐被鲜血染红,嘴里喃喃着:“你…你…”声音微弱,带着无尽的难以置信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