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24)
“那红花…哦不,现在应该叫流丝了,”柳淳熙没有分给叶霖一个眼神,但叶霖依然说得起劲,她可好不容易抓住个调笑这人的机会,“你怎的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有何不可?”柳淳熙掩住眼中的神色,她可不会说太多,毕竟那人就坐在外面,车帷晃动,外面那人的身影总会有一丝闯进她的眼眸。
外边炙热,尽管随着马车行驶,微风迎面而来,但温度丝毫不减,可柳淳熙在白逸思脸上看不到一颗汗珠,她旁边的车夫早已大汗淋漓,可白逸思的颈部又有些湿润,柳淳熙心中起了疑。
身旁的叶霖还在不停地说着:“你怎么给她取了‘流’字?流芸没在你面前闹吗?”
这时车外的那人转过了头,柳淳熙触不及防就踏进了一处暗潭,她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这人的眼睛很好看,柳淳熙只与白逸思对视了一瞬,随后就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但白逸思还一直盯着柳淳熙,隔着晃动的车帷,她很久之前就知道柳淳熙在看着她,因为柳淳熙的目光与常人不同,和她以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同。
目光是有温度的,所以她总能分辨出柳淳熙看向她的目光,因为里面满含着狂热,一种被压抑着的、想要破笼而出的。
叶霖许久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催促般的轻推了一下柳淳熙,“你还没有回答我啊!”
柳淳熙心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叶霖一起外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人太过吵闹,耳边没个清净,她敷衍道:“我为何要管她的心思?”
当年发生那件事时叶霖还未与柳淳熙相识,所以并不知道她们主仆二人生出的嫌隙,况且柳淳熙一向惯会隐藏,叶霖又不是个心细的人,她只知道流芸已跟在柳淳熙身边十多年。
如若柳淳熙不想让一个人知道,那么那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叶霖不由一愣,她下意识地以为柳淳熙在开玩笑,可她从柳淳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在开玩笑的痕迹,可她又觉得柳淳熙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冷血的人。
难道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流芸惹柳淳熙生气了?叶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这次外出柳淳熙也没带上流芸,所以肯定是流芸惹到柳淳熙了,不然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唉,她不知道前因后果就不能替流芸在柳淳熙面前诉说几句,流芸啊,你可别怪我啊。
此时的柳淳熙没有过多关注脑中思绪不知跑多远的叶霖,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车帷外,但她的视线始终落在窗外。
白逸思从方才柳淳熙收回目光后就一直透过晃动的车帷看着她,也自然看出了柳淳熙也能感知到她的视线。
她的心中顿时满意极了,心中那些因为多日待在柳淳熙身边却没有探查出任何的烦躁也消了不少,白逸思相信不久之后她就能挖出柳淳熙身上隐藏着的东西。
柳淳熙的脖子已经偏痛了,心中突然想到为什么是她躲着视线?还躲到脖颈酸痛?
顿时她就较劲般地转回了头,和细缝中的那只眼睛对视着,不一会儿柳淳熙就看见那只眼睛涌出了许多笑意,她听见白逸思在外面喊道:“殿下,奴婢觉得头有些晕。”
柳淳熙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便进来吧。”
话语刚落,车帷便被掀开了,随及映入柳淳熙眼眸的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这张脸属于白逸思。
到达离临安县不远处时,就有几个用绢布将鼻子以下遮住的官兵拦下了车辆,临安县疫病严重,传染性很强,所以皇帝下令将临安县封锁起来,就连距离县城较远但属于临安县几个的村子都封锁了起来。
白逸思掀开车帘递出了一枚雪白的玉佩,“里头坐的是岚越公主。”
几位官兵随及垂着头行礼道:“卑职见过殿下。”
柳淳熙淡淡地应了一声:“起来吧。”
“是,”为首的官兵起身后,看了一眼马车,随后提醒道:“县内疫病严重,县令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前来迎接,还望殿下恕罪。”
柳淳熙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口中宽容道:“无碍,此既是事出有因,何况还关系着百姓,不必在意繁礼。”
为首的官兵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位殿下的确如传言中那般宽容,他说道:“县内疫病严重,还请殿下用绢布将口鼻罩住。”
说完朝身后一人做了一个手势,身后那个官兵立马递上前一个盒子,“盒子里面装的是干净的绢布。”
白逸思接了过来,还没有得柳淳熙下令就将盒子打开了,随后抚摸了一下,发觉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递给柳淳熙。
柳淳熙伸手拿过一条,对着其余人说:“你们也拿来戴上吧。”
等一切准备好后,几人才继续往前走,县里不比京城,没有京城随处可见的豪奢繁花,更何况这里还有疫病,此时更显萧条,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柳淳熙一路走来,距离县城较远的几个村子还比这里好一些,至少还看见了几个将头伸出院门的小孩子,但这里…却这么严重。
她进入县城后就一直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世界,一路上她听到了许多哭声,有些来自几岁小孩,有些来自满头花白的老人,混乱极了。
最终马车停在了县令的府邸中,柳淳熙下了马车后环视了一周,府邸门口站着的都是女人和孩子,依然没有看见临安县令的身影。
门口众人行了礼后,站着最前面的妇人就迎了上来,“殿下,我家夫君正在处理疫病的事,脱不开身,这才没来迎接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