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在观台饮茶张望,觉得越炘这局多半又是她稳赢。
可是紧接着一个人,却突兀的打破越炘的强势控场。
那人身量跟越炘差不多高,面相清秀,气质却沉闷的很,往日两人亦常一块比试,不过她总是输。
虽然越炘时常赛后笑她技不如人,但是这人却从不还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忽地,一个鞠球从那人脚下运出,越炘连忙去截,抬动的右脚蓄势待发触鞠球,整个人却突然之间栽倒在地。
张琬看的只觉诡异,越炘都已经运到鞠球,她怎么突然摔倒呢?
而因着张琬看的认真,并未注意到暗处亦有人观望,那人指间的环戒微微散发光芒,而后掩藏袖袍之中。
张琬本是担心要起身,结果却见越炘单腿起身,玩笑般出声:“今个累了,你们几个继续玩吧。”
说罢,越炘摆手避开多人搀扶动作,自顾走近,好似没多大事的样子。
张琬见越炘走近坐回身旁,她明显面色苍白几分,呼气沉重,冷汗直冒,疑惑的出声:“真的没事?”
越炘摇头不复先前姿态,呲牙咧嘴的叹道:“怎么可能没事,疼、疼死我了!”
这表情逗的张琬没忍住,弯眉笑出声,不解问:“那你刚才还那么的镇定自若?”
“当然是为了面子啊,快扶我去找巫医!”
“好吧。”
两人这般绕过廊道来到巫医署,巫医替越炘处理脚伤,张琬本欲起身避讳,谁想她抓着自己衣袖不放,才只得陪坐一旁。
这一看,张琬才发现越炘的右脚背肿得异常明显,伤处似是被重物砸中般落了淤青。
别问,张琬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
当初被祭球砸中的左脚背,张琬想想,还有些隐隐作痛呢!
巫医探手检查,而后用竹节裹着上药,颇为严肃道:“虽是未曾断骨,但恐出现骨裂,还是静卧为妙。”
语出,越炘傻眼的显露担忧道:“骨裂,真的假的,我的右脚不会成残废吧?”
巫医摇头应:“现下不好说,王女方才应该让人抬来才是,实在不该逞强。”
张琬见此,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劝住越炘。
待巫医放下帘布去往别处,张琬偏头看着越炘麦色面容上不复平日嬉皮笑脸纨绔模样,还有些不大适应,迟疑出声:“你别担心,巫医只说有可能,兴许没那么严重呢。”
闻声,越炘亦收拾起情绪,整个人躺在竹榻露出一个不太自信的笑,自我安慰的应:“说的也是,我这人运气一向很是不错,应该不会这么倒霉。”
对此,张琬没好多说,只得颔首。
说起来,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太好,该不会牵连到越炘了吧。
语出,两人默契的陷入寂静,只余窗外烈日,流转变化。
张琬倒着茶水递近给越炘,活跃道:“你刚才是怎么突然摔倒啊?”
越炘接过茶盏痛快饮尽,眉眼显露复杂神色,困惑道:“我也很奇怪,那个鞠球的力道特别重,简直就像石头一样砸在脚背!”
所以越炘整个人直接倒在地面,右脚更是一瞬间疼的抬都抬不起来。
张琬一听,亦觉得越炘当时的反应像极自己伤脚时的模样,思索道:“那个人平时运球有这么厉害呀?”
越炘摇头应:“绝对没有,越青她蹴鞠玩的很一般,不过她不是技术不行,而是跟你一样身体不大好,体力差。”
“这个姓氏,她是你家亲戚吗?”张琬好奇问。
“她是我姑母跟一个婢女所出,准确说的话,还是堂姐呢。”说话间,越炘把茶盏递近,眼眸恢复狡黠,“你给我倒些酒吧?”
张琬无语的看着贪杯的越炘,摇头应:“饮酒,会加重伤势,影响药效,你喝茶吧。”
越炘看着手里满满一杯茶水,倒也没有不悦,爽快饮尽,喉间发出饮酒般的咕噜喟叹,自我欺骗道:“好酒!”
对此,张琬很是震惊,心想她这到底是被鞠球伤了脚,还是被伤了脑子啊?
“说起来,越青她跟你也有些关系。”越炘饮着茶盏出声。
“可我不认识她啊?”张琬茫然道。
越炘促狭般眯着眼笑了笑,打趣应:“难道你竟完全不知你的那位圣女大人,她逝去的娘亲就是一位越氏贵女么?”
张琬一听,有些懵,摇头道:“不知。”
关于坏女人的家事,张琬若无必要是不会去特意探听知晓。
所以关于坏女人的娘亲,张琬还是第一次听到人提及。
细想,张琬甚至没从坏女人嘴里听她提及自己的娘亲,哪怕一回都没有!
这可真是不太寻常,甚至像是蒙上隐藏面纱的感觉。
越炘见书呆子一脸茫然,便卖关子道:“这里头的水深着呢,你不知亦是常事。”
张琬回神,目光看向越炘,询问:“莫非是太阴圣女的娘亲发生什么不幸么?”
“这与其说是不幸,倒不如说是太过幸运,因为那位越氏贵女当年被太阴祭司亲手献祭给神灵。”
“献祭!”
这话说的张琬顿时没了期待,满眼只有抵触畏惧,匪夷所思道:“我不明白太阴祭司祭杀太阴圣女的娘亲是什么幸事。”
为了传说虚无的神灵,竟然这般残害至亲之人,简直令人发指!
“这其中说法纷纭复杂,有的说是太阴祭司为向神灵表诚心才献祭妻族,有的说是越氏贵女僭越规矩触怒太阴祭司,总的来说可以证明一点,那就太阴祭司必定厌恶这门婚事。”越炘不解书呆子的心思,亦没有多想,压低声音,“当年越氏姑母那一派嫡系血脉近百人献祭,我母亲幸好是旁支血脉,才经提携而上成为越王,而越青因为是婢奴所出,未曾登记上报,侥幸存活,母亲就将她寄养名下,可见太阴祭司当年有多狠,几乎是寸草不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