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张琬坐在一旁自顾饮茶,视线落在坏女人面前帛书,才发现其中是许多人名,有些像是名册。
正当张琬欲细看时,坏女人却将其折叠入匣,好似颇为珍视的样子。
“琬儿,在外边用过膳么?”说话间,坏女人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张琬,神情却十分淡然,并无多少关切。
“没呢。”张琬被看到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午时是跟越炘一块在膳食署用的午膳,所以张琬晚间决定回来用膳。
坏女人自顾端起茶盏,掩面饮茶,玉颈低垂,线条流畅,美目间却透着些许疏离,有着说不上来的冷淡意味。
两人一时无声,张琬更想不明白缘由,只得出声:“阿贞姐姐在祭庙举办多场比试是有查到什么吗?”
“嗯,稍微有些眉头。”坏女人颔首应道,语气轻柔,用词简短,客气的很。
“那祭徒到底是想干什么呀?”张琬没有察觉异常的问。
语落,坏女人抬眸又看了眼张琬,讳莫如深道:“现下看来对方是在步步为营,并不想那么快斩杀将帅,所以目的并不是很明确。”
张琬听的是云里雾里,眼眸一片茫然,只得出声:“我在藏书阁翻阅一些关于克攻这种蛊虫的记录,它原来似乎是太虚大祭司赐给亲信护卫的物件。”
闻声,坏女人沉吟思索,眸间浮现些许趣味道:“原来如此。”
“所以有什么别的意思么?”张琬探究的询问。
“虽然现在还不好推论,但是根据观察来看,如今疑似有克攻之蛊的人,主要是五位诸侯王族下的王女。”秦婵回神应声。
这话说的张琬一惊,对方不仅要报复陛下和祭司,竟然还要对付五位实力强劲的诸侯王!
张琬惊诧之余,又满是困惑,费解的出声:“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啊?”
秦婵悠悠品茶道:“唯一的解释,大抵三百年前五位诸侯王亦参与对付太虚大祭司的阴谋吧。”
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对方挑选的都是诸侯王族中不受人待见或是不足以继承爵位的成员。
因为这些新势力的扶持必定会破坏三百年以来的权利稳定,混乱是野心滋长的必要土壤。
张琬见此,只觉对手神秘莫测强大恐怖的让人无法反抗,目光看向坏女人,她却在云淡风轻的饮茶,好似一点都不怕遭受报复。
“琬儿,是在害怕么?”
“嗯。”
难得,张琬没有隐瞒沮丧心思,因为实在担心自己无法救助母亲。
语落,坏女人忽地伸手而来,轻揽住张琬身侧,嗓音分外温柔,安抚道:“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害怕,无非是生死轮回罢了。”
张琬低垂枕在坏女人肩窝,鼻尖嗅着淡香,闷声应:“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孤零零的死去。”
那种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语落,坏女人垂眸凝望,美目间泛着张琬看不懂的神色,薄唇轻启,带着些许笑意道:“那琬儿要我陪你一块赴死,或许就不觉讨厌了么?”
话语说的随意自然,仿佛不是在讨论生死,只是在寻常闲聊。
可张琬却觉得后背发凉的微颤,连带血液都有些凝结,唇间翕动,竟不敢应话。
因为张琬感觉坏女人似乎是在认真的询问自己意见,并非往日的戏弄姿态。
“不、我不要死,你也不要死。”张琬很是逃避的应答。
闻声,坏女人有些遗憾的叹息,幽幽道:“好吧。”
这语气仿佛坏女人失去一件人间乐事般的模样。
让张琬本能觉得自己应该离坏女人越远越好!
第48章
每个人对于死亡的反应不一,不过大体类同,或是惊恐尖叫,或是悲壮痛哭,又或是绝望麻木。
祭祀献祭的那些犯人,无外乎都是这几类,对此秦婵有些茫然。
死亡而已,竟值得如此激烈反应。
献祭,是神灵赐予的无上光荣,她们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而少女对于死亡的反应,则更是让秦婵不得其解。
少女,竟然只是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死亡。
她似乎不像寻常人那般畏惧死亡本身,如此的特别。
让秦婵一瞬间以为少女跟自己有相同之处。
活着,对于秦婵而言,并没有多少吸引趣味。
死亡亦如此,只是秦婵从未体验,因而增添些许探究意味。
所以秦婵才会期盼的提出想要陪同少女一道走向死亡。
反正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可惜少女却拒绝自己的提议,反而很是眷念活着,因而秦婵有些遗憾。
少女跟自己,原来还是不同的啊。
无声处,亭院霞光悄然消退,黑暗寸寸蛮横侵蚀,张琬亦仿佛感知到无尽寒意向自己奔涌而来,便欲撑起身退离坏女人。
坏女人对于死亡的反应,实在是太异于常人!
可身侧的手却如藤蔓一般缠绕禁锢,张琬猛地一怔,呼吸险些停滞,耳旁听到坏女人郑重语气说道:“琬儿,若是往后改主意的话,要记得与我商量。”
这话十分的自然随意,却让人觉得寒毛直立,尤其是坏女人眉眼神色颇为认真,张琬僵停动作,嗓音有些颤的应:“嗯。”
救命,谁会想着自己以后要怎么死啊!
所以此时的张琬只想结束诡异又危险的话题,生硬的转而问:“这会巫史怎么还不备晚膳?”
没想坏女人神情淡然的出声:“我以为琬儿在外用过膳,所以先前让巫史不必备膳食。”
闻声,张琬错愕的睁大圆眸,心想那她刚才问自己是否用膳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