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醇香浓烈的酒水入喉,秦婵指尖把玩杯盏,耳尖听着宾客间恭维讨好言语,心间想的却是少女当年醉酒憨态模样,有些失落。
少女除却酒醉时会有些娇气任性,平日里太过温吞隐忍。
那时她非但不阻止自己赴宴,反而恭维起皇长女,实在令人郁闷不解。
难道少女真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同旁人往来么?
秦婵蹙眉不悦时,忽地察觉到窥测目光,偏头看向屏风外来人,淡漠道:“皇长女,今日真是繁忙。”
张妤没想到太阴圣女如此敏锐,亲自上前斟酒,正身相对出声:“太阴圣女能来赴宴,自是不敢怠慢,还请尽兴。”
语落,太阴圣女却并没有继续饮酒,玉白面颊看不出半分醉意,美目低垂,沉敛暗影,难以窥测。
让张妤更是有些提防,总觉稍不留神就会像如今的齐颖那般被舍弃。
忽地,太阴圣女探目而来,清冷容貌在烛火下更是美的惊心动魄,足以摄人心魂。
张妤微微心神恍惚时,太阴圣女薄唇轻启,正声道:“诸侯王族太过强盛,如今需要逐一瓦解,皇长女只要能完成此事,想来陛下必定会赏识重任。”
张妤听着冷静到极致的话语,心间回神,思索道:“是,从老齐王突然病逝,齐国在各方势力之中陷入爵位领地争夺,想来只要持续的不消停,必定内耗,于皇室最为有利无害。”
一想到这位太阴圣女拒绝跟身为诸侯王齐颖的联盟,张妤现在都觉不可思议。
所以张妤更不明白太阴圣女的用意,毕竟太阴祭司跟诸侯王族走的亲近,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当然张妤不会像齐颖那般,一味沉迷太阴圣女美貌不可脱身,结果反倒从棋手变成棋子,实在愚蠢至极。
只有权利才可以获得一切,张妤对此深信不疑,暗自猜测其中另有缘故。
语落,张妤以为自己回答的很是稳妥。
可太阴圣女却并没有继续商讨政事,而是轻飘飘的转移话题。
“皇长女可曾跟张琬有过往来?”
“曾见过几面,那位王女性情腼腆似乎不擅言谈。”
张妤暗自意外太阴圣女突然的问话,视线落在她那冷淡中透着漠然的神色,并不见多少上心。
根据张妤的消息,去年那位王女及笄宴被投du,几乎昏死,太阴圣女守在亲王府三月,才救回半条命。
虽然到目前为止太阴圣女对外从不曾跟王女张琬出席宴会,但是张妤直觉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毕竟太阴圣女性情沉敛,更甚少参加宴会,远不如太阳圣女好结交试探利诱。
常有人道太阴圣女喜怒不形于色,难以窥测。
可张妤觉得她更像云雾,缥缈无形,偶有显露,亦是转瞬即逝。
本就无形无色之物,才会像是透彻的光洁,不过正因如此,才更有挑战。
张妤温和面色下藏匿势在必得的野心,殷勤道:“我近来得到一株琼珍灵芝,正好可以献给王女调养。”
不管太阴圣女跟那位王女如何关系,总归能露出部分破绽,那就有机会趁虚而入,攻占心防。
语落,太阴圣女颇为疏离的压低眉眼,周身寒雾阵阵,沉声应:“灵芝,她用不着,苦菜就足够。”
这话说的张妤很是困惑,却也不好多问,以免越矩,暗想莫非自己猜错心神了么?
见此,张妤迟疑的试探出声:“我有一位小皇妹跟那位王女有几分相像,连性情亦是如此,兴许她们会合得来。”
太阴圣女神情依旧不变,张妤都以为谈话将要冷寂时,对方却泰然自若的淡然道:“既然都是皇室血脉,想来样貌有几分相似,很是寻常吧。”
这话应的好似不甚在意,可张妤却觉得太阴圣女应当是有几分兴致。
否则太阴圣女完全可以像先前那般结束话语。
“是啊,当年那位难产病故的亲王妃母族跟小皇妹的母妃是一族血脉,所以样貌更是尤为相像。”张妤不死心,又试探出声。
“既然皇长女如此言说,那就请小皇女来面见吧。”太阴圣女探目而来,颇有几分看穿心思的意味,幽深眸间没有怒意,却也没有喜色,只有无尽的浓雾缭绕,让人不敢直视。
见此,张妤有些迟疑,却也不好再反悔,只得抬手示意婢奴去请,暗叹太阴圣女真是心思敏锐啊。
难怪王朝达官显贵都忌惮这位太阴圣女的威名,真不愧是当初能够斩杀河神的祭祀者。
这不怒自威的气场,简直毫不逊色太阴祭司和陛下,看来比想象中更加难以揣摩,应当小心才是。
宴席间,灯火阑珊,不多时,从屏风外走近一人,张妤偏头,亲切的唤:“十二皇妹,这是太阴圣女。”
“拜见太阴圣女。”十二皇女并不敢张望的恭身行礼。
语落,没有得到回应,十二皇女不敢抬眸,视线瞥见那一抹莲白衣摆,有些忐忑。
太阴圣女缓慢的出声:“小皇女不必拘礼,赐席。”
十二皇女犹豫的看向皇长女,而后才得以落座。
张妤意外太阴圣女的态度,见她目光打量十二皇女,不敢贸然言语。
半晌,太阴圣女神情淡淡的出声:“样貌是有几分像,小皇女能饮酒么?”
随即,太阴圣女将那掌心一直未饮的酒盏递近,姿态亲昵,张妤心间暗惊。
十二皇女抬手紧张的接过酒盏,颔首道:“当然,圣女是皇姐的座上宾,不敢怠慢。”
据说这位太阴圣女向来冷傲疏离,不轻易同人往来,更别提把酒共饮,那更是从未有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