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亲王府的言语,直至今日秦婵都记忆深刻。
张亲王为少女谋求的姻缘,并不在乎家族利益,甚至会不惜跟身为太阴祭司的母亲冲突。
所以秦婵要抓紧现在的空闲时间,必须在母亲没有新的人选之前将婚事落实,绝不能任由更改悔婚。
张琬听着坏女人冷静到近乎没有人情的话语,莫名想起前世她跟皇长女的姻缘。
难道坏女人亦是如此听命行事么?
“你这样做的话不怕你母亲处罚吗?”张琬想起坏女人曾经受过雪蚕处罚,顿时担心的连忙观望检查她的神色。
“我像是会让人轻易识出破绽抓住把柄的人吗?”坏女人美目轻弯,眼睫幅度变化,清冷中透着自信,淡然反问。
从庭院外照落的银白月光映衬在坏女人面颊,让她的肌肤看起来如瓷玉一般光洁细腻,张琬看的恍神,而后摇头,脱口而出:“你现在看起来更像抓别人把柄软肋的坏人。”
假如坏女神态平静时是一尊无情无欲的玉菩萨,那此时神态自信的坏女人,则看起来像鬼魅精怪,诡美而危险,却仍旧会使人入迷。
语落,秦婵抬手轻捏住张琬白净脸颊软肉,附耳轻声:“那我也是因为你才变坏,你逃脱不了罪责。”
清浅话语却带着极尽蛊惑,张琬耳廓泛麻的厉害,偏头避开坏女人的捉弄,面热的出声:“可我又没有让你去骗你母亲。”
谁能想到坏女人竟然会两头,不对,应该是好几头通吃。
太阴祭司肯定以为是母亲向陛下请求定婚期,母亲则以为是太阴祭司想要按实婚期。
自己更傻,还曾以为坏女人有孕,现下看来真是全被坏女人蒙在鼓里。
秦婵脸颊轻贴在张琬脸庞,心情不错的出声:“总之我是因为你才欺骗母亲,现下你我就是共犯。”
张琬一时竟然无法反驳,目光看着两人近乎重叠一处的地面身影,耳旁听着坏女人透过骨骼传来的声音,莫名生出两人共生一般的错觉。
“那以后如果你母亲跟我母亲面谈,岂不暴露?”张琬回神询问。
“我母亲现在跟你母亲关系不好,陛下亦在提防母亲,所以她们对彼此的话都不会信。”秦婵指腹把玩张琬垂落的发,不急不缓的说着。
张琬听的却有些惊诧,坏女人不仅欺骗她母亲,还甚至算计陛下,这样一比,自己似乎都显得没那么笨了呢。
语落,秦婵又不紧不慢的补充道:“更何况真到东窗事发时,早就木已成舟,她们亦奈何不了我们。”
对此,张琬只能感慨坏女人行事真是肆意妄为。
那可是王朝祭司和皇帝,她竟然都能面不改色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哪里是共犯,简直是要自己一同殉葬吧。
“今夜的圆月这么美,你不打算想些别的事么?”秦婵气息离得很近,近乎呢喃道。
“有的,你等一下!”张琬想起先前特意留下的一碟小饼,连忙自顾起了身。
从盒中取出端近到坏女人面前,张琬挑选一块递近,满是真切的出声:“你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秦婵神情有些愣,视线看了过来,颇为无奈道:“我可不是为吃这个而回来。”
见此,张琬眸间有些意外和困惑,满是认真的念叨:“可是祭月节,家人团圆都是吃小饼,我特意给你留的,真不尝尝么?”
语落,张琬见坏女人不为所动,有些失落,便欲收回手。
没想,坏女人却忽地咬住张琬指尖的小饼,姿态亲昵,鼻尖喷洒的呼吸都触手可及。
秦婵低垂修长玉颈,姿态文雅美观的尝着小饼,美目凝聚着笑意,认真道:“家人么,我更喜欢琬儿妻子这个称呼。”
张琬面热的看着坏女人,眼眸躲闪不及,嗫嚅出声:“那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准备小饼。”
说起来,团聚过节,一直都是张琬所期盼的事情呢。
第105章
秋夜明月里的清爽,随着绵绵细雨的来临,渐而变成如针扎一般的刺骨寒冷。
薄霜弥漫枝叶间时,浓雾未曾消散,越炘的婚宴邀请许多的世家贵族。
坏女人亦是要替她母亲太阴祭司出面,可是却没有跟张琬乘坐车马去赴婚宴。
避嫌,坏女人那时是如此交待的。
张琬自从知道坏女人隐瞒她母亲太阴祭司商定婚期,便更不敢暴露。
如今坏女人也很少回屋院,更多是待在太阴祭楼,或者不见人影。
越王府并没有齐王府那么富丽堂皇,却也是相当阔气,比亲王府更要宽广。
诸侯王族的强盛破坏王朝数百年来的尊卑礼制,连衣食住行方面都已经渐渐不再遵守过往规矩。
张琬看着宴席间婢奴们奉上盛酒的青铜器具就可以觉察端倪。
哪怕越炘一向都说越氏实力弱,可即便如此,财力物力也是非同一般,更不逊色日渐衰弱的皇族。
此时越炘忙着同她母亲越王接见宾客,只远远给了个眼色。
张琬会意,来时被越炘亲信牵引落座上席,视野很好,足以观览大堂。
张琬前不久见过越炘的母亲,不过那位越王妃却还是第一次见,有些意外。
越王妃看起来是位严肃沉敛的贵妇人,盘发静立,眉目间有些庄重威严,与其说是内妻,倒不如说远比越王更有气场。
难怪越炘对她娘亲远比对她母亲更加惧怕,据她说那只花蝴蝶就是越王妃从母族挑选的联姻人选。
所以说起来越王妃也是出自诸侯吴王一族的贵族血脉。
如此一想,看来诸侯王内部互相结亲的联盟势头,非常的稳固且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