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坏女人觉得自己没用到如此地步?!
秦婵纤纤素手拿起一方砚台,放至女孩面前出声:“那就请小王女磨墨,如此才好下令备车马。”
张琬看着眼前一方砚台,而后又看向正经模样的坏女人,并未怀疑,很是配合的挽起宽袖加水磨墨。
不多时,张琬看着砚台里的墨汁,天真的询问:“这些够了么?”
谁想,坏女人翻看竹简,专心致志的并未抬眸,相当轻慢姿态的应:“不够。”
闻声,迟钝如张琬亦有所察觉,白净脸颊微鼓,却还是耐心继续研磨,暗想果然坏女人没有那么好说话呢。
枉费张琬刚才还以为坏女人大发善心,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觉!
烛台光亮摇曳间,磨墨的细碎声响不停,张琬困顿的眼皮耸搭,手腕亦有些酸涩,耐心渐无,嘟囔的直白唤:“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去祭庙啊?”
秦婵停顿翻阅动作,偏头看向女孩无辜眉眼,其间凝聚困意迷蒙润光,方才直抒其言,“小王女上回出逃祭庙之事历历在目,实在是不得不防备一二。”
这话一说,张琬本来有理亦没那么硬气了。
说起来,张琬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笨死了!
竟然一股脑把真实心思全告诉坏女人,现在想改口扯谎都无处编排。
“既然这样,那我不出祭庙就是了。”张琬见此,心里已经不对坏女人抱有任何期望,探手打算拿小拐杖告离,以免被继续戏弄。
谁想,张琬却发现自己的小拐杖竟然不见了!
“奇怪,拐杖掉哪去了?”张琬偏头朝宽椅左右探头张望念叨。
“方才我命掌茶的祭徒把物件取出门外。”坏女人不紧不慢的悠悠道。
张琬目光茫然的看向对方,只见她正提笔于案前书写,眉目秀丽,风姿绰约,迟钝询问:“那我怎么离开啊?”
秦婵顿笔,目光看向女孩无害圆眸里无助,淡然应:“小王女的左足,按理应该可以轻缓行步。”
虽然青铜祭球砸伤女孩左足弓背,但是从检查疗养来看,并未伤到断骨,至多就是血肉肿痛而已。
所谓断骨治伤言语,不过是秦婵前些日为了恫吓女孩的大胆念想罢了。
张琬摇头,心间惧怕疼痛,嗫嚅的应:“不行,我现在哪敢用左脚走路啊。”
那会的痛实在太过记忆深刻,张琬不敢。
见此,秦婵微叹,暗想女孩这样下去就怕往后真会落疾不可。
不多时,竹简笔墨干透,秦婵将其交予祭徒,吩咐道:“堂屋熄灯,只留夜灯。”
祭徒并未迟疑动作,反倒是巫史瞧着坐在圣女身旁的小王女,心间暗自诧异不知多少回。
寂静之处,灯盏渐而熄灭大半,祭徒们亦纷纷退离堂屋。
张琬傻眼的看着坏女人,心想她真就这么狠心的嘛?!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自然是去内屋休息。”
语毕,坏女人收拾竹简,起身动作,仪态优美,面目却不带半点迟疑,分外决绝。
张琬眼见坏女人离开身侧,周遭光亮黯淡,炭盆亦撤离,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被遗忘的一叶孤舟!
可张琬实在不敢用左脚行走,心间更是觉得坏女人是在故意欺负刁难自己!
本就因数日忐忑而郁闷的张琬,眼眸禁不住泛红,一时置气,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简直是天底下最坏的坏女人!”
这般脆亮似银铃般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投落冰湖之中的石子,激起涟漪阵阵。
闻声,坏女人动作微顿,垂眸深深看了过来,好似使人溺毙的幽蓝深湖,其间波涛汹涌!
张琬顿时气焰熄灭的干净,冷颤巍巍,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小王女可知对圣女失言不敬要受如何处罚?”
“我、我说的是事实,你今夜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欺负人,难道还不承认么?”
秦婵沉郁眸间倒映女孩胆怯惧怕却又娇矜不服的稚嫩面容,颇有几分慷慨赴死的意味,薄唇微抿,喟叹出声:“小王女不试试行走,怎么知左足不能用呢?”
长此以往,女孩兴许真会因心间畏惧而成为瘸子不可。
可此时的张琬却怎么都不会再相信坏女人,委屈的偏头应:“我都说了会不舒服,你分明就是想看我笑话,大不了要杀就杀吧,反正我又不是
第1回 了。”
语落,屋内一时冷寂,更因撤离炭盆,周遭渐而透着丝丝沁人冷风。
一心以为坏女人会直接命祭徒处死自己的张琬,整个人已然察觉不到冷热变化,心里只有忐忑哀凉。
谁料就在此时,忽地一股力道猛地拉扯张琬起身离了宽椅,让人猝不及防!
“呀!”张琬一时惊的溢出声,神色慌张无助。
这声动静惊的外面的祭徒们,纷纷面色微变。
巫史面热清嗓,却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暗叹圣女会不会太心急了些啊。
此时屋内的秦婵纤长手臂搀扶住眼前女孩,沉静道:“小王女这不是可以落地吗?”
闻声,张琬恍惚的垂眸看向踩在地面的左脚,掌心却不敢松开抓住坏女人的手,下意识的抬起左脚,急切出声:“先别、别走。”
奈何,坏女人根本不听,反而自顾引导,张琬被迫的行进,左足虚浮,不敢下力,软声念叨:“不行、慢点疼。”
秦婵垂眸看向似藤蔓依附怀中的女孩,一双漂亮眼眸扑闪间好似盛满易碎的琳琅珠石,让人怜惜的紧。
明明女孩先前冒犯言语,让秦婵很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