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穿男之一眼入心(176)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听我说,尹知府不是好官,可他是坏官吗?”
陈增张张嘴,愣住了,心里却知道不是。
士卒人数是少了,可并没有克扣现有的士卒钱粮,就是漕运,他去扛大包的时候,那么多出苦力的都夸知府是个好官。
每月都
按时结钱,哪怕码头上的都得给工头孝敬,这里却不用,逢年过节知府还会派人送吃食、两尺布料。
不落钱的官就是好官,更别说还受了人家吃用的好处。
相邻的府城百姓都偷偷借着亲戚的名义来挣钱,可见尹知府的名声。
陈增刚才多么上脑,现在多么冷静,是呀,他贪的是朝廷户部拨的钱,可不是贪的治下百姓钱粮。
而且兵部的士卒数量有对的吗,兵部上下那些官员不也多报人数,上下其手?
要是这么仔细想想,那些尚书贪钱还不是为了给皇上庆贺诞辰、还有太后、皇后、太子殿下、各位皇子公主,大婚、生子、节日,这么多日子,百官庆贺。
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多么丢人。
以前辛兄玩笑似的话,此刻钻进了脑子里。
吏部是真现在才发现吗,还是只是借他们这抱着一腔热血的手来干他们不愿干的事。
此刻明明是夏季,整个人却手脚冰凉。
官场,迈进来才发现,这可比考场还难解。
辛承望将门窗打开看一圈关上,走到身边小声道,“行了,这么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陈增抬头看过去,知道他是有法子了,不由点头起身。
吱呀的门声关闭,良久房间内忽的一声笑。
*
迈入七月,当茉莉花如雪般盛开,散发幽幽香气时。
一纸上奏的折子,让整个朝堂上炸开了锅。
来自此届进士的尝州通判,上奏朝廷的折子,说尝州从知府到胥吏,都是贪官污吏。
士卒军饷,每年近三万人的数;漕运损耗,每十船写十五船,一次就落下五船的粮食损耗。
这些都进了他们的口袋,请求朝廷严惩。
关键是这封奏折,通判是皇帝派往各地的耳目,自当直上御案,可是却先后被吏部和丞相知晓。
关关键是,竟都把这奏折呈给陛下看了。
陛下龙颜大怒,要彻查整个尝州官员,可是吏部尚书说,从上到下数百官员的话,那尝州没人打理。
而且马上就要八月税收,组织各县百姓服徭役,从知府到胥吏,那何人收税呢?
老狐狸们谁都不想趟这浑水,可是涉及的人里有自己的学生或是沾亲带故的,不能不管。
朝堂上为这事争吵不休,户部尚书和吏部等六部尚书都上演了全武行,看的朝堂上的武将是睁大了眼,也不眯着眼打瞌睡了。
政敌就是政敌,这是真下狠手啊。
这边上拳头,那边脑袋撞,官鞋都飞了老远,是真开了眼了。
身穿龙袍的皇上一声怒吼,才制止这闹剧,数天之后,旨意是税收之后再派钦差下去当调查。
可是这钦差的人选,又得扯皮。
这个事,过年前能不能办上还是个迷。
同一时刻,知府后堂,尹知府喝着茶水,满脸镇定。
他贪的钱送上去,以为他不会留后手吗。
若是知道他的钱给谁,还会反问缺不缺钱,争着抢着去送呢。
压下得意,瞧着对面坐的年轻人,一时间复杂无言。
这年轻人是真的聪明,不是自作聪明的聪明,也不是不知聪明的聪明,前程不可限量。
知府开口,“小子,我有个孙女,年方二八,温柔贤淑,嫁给你如何?”
辛承望被呛了下,放下茶杯,“知府大人,您可别开玩笑了,我家娘子正怀着孩子,要她听到了,我可得跪搓衣板。”
尹知府一怔,哈哈大笑。
聪明人怎么不会明白这意思呢,他可是从四品官居知府,人脉遍布朝堂,但凡拉拔点就够他受用的,可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还真对老人家有礼,都没说拒绝二字。
当官后才更明白,能够守住本心多么难。
他怎么早遇不上这样品行的后生呢,真不聪明,愚笨。
“小子,老夫实话跟你说,光京城的禁军就三成空饷,你以为朝堂上的大人们不知道吗,正因为知道,谁都不敢戳破,也都变着法儿的搂银子。”
“京城那比海都深,动弹不得,还不如在地方做些实事,想大展拳脚,太多桎梏。”
说完,眼睛流露出没落来。
他年轻时也是凌云壮志,不知天高地厚,可是看多了一些事后,他妥协了,认输了。
辛承望走出府邸大门,抬头望眼天空,接着目视前方大步而去,回家找媳妇去喽。
他不会迷茫,因为知道天也会变。
*
江南的河流、石桥,让人流连忘返,细雨蒙蒙下,夫妻俩一把油纸伞撑着欣赏着那一处处青石砖瓦。
顾芦雪的肚子真的能看出来圆溜溜的了,口味也今天喜欢吃酸的明天喜欢吃咸的。
不知不觉,蝉鸣消失了。
朝廷的旨意还没正式下,辛承望就听到了结果。
他这举报有功,赏赐绸缎、瓷器、首饰和白银百两。
可还没等到赏赐来呢,又传来朝堂上很多官员弹劾他。
说他没有真实证据状告上官、同僚,还上任带账本,精于算计,恐坏超纲。
也有一些官员给说好话,说算的是朝廷钱财,怎能与商人混为一谈。
辛承望心里清楚,这除了温左侍郎指示的,怕是还有尹知府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