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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考科举(266)

初次来信,是刚到陈全进的任上睢宁县时,他写信报平安,提到睢宁当地的穷困。字句间透露出他的纠结,一方面对新身份的期盼,一方面可能见到睢宁与江州府相差太远,因此心生失落。

第二封信是一年后,他写信来,提及睢宁的种种,他在县学的学习。这次他的文风乍然改变,喜悦与傲然自信几乎跃然纸上。

最后一封则是宁礼坤去世半年之后,他在邸报上得知后,写信前来问候,寄托哀思。

宁毓承一一回了信,后来他太忙,估计陈淳祐有了新的友人伙伴,两人就断了联系。

陈淳祐高兴地道:“我前年成亲,犬子已满周岁。阿爹也从睢宁调往了新丰县,虽同在陕州府,算是升了一升。”

睢宁是下县,新丰县则是陕州府地域最光,人口最多的上县。陈全进依旧是县令,品级却不同,从正八品升任至七品。

当时陈全进前往睢宁赴任时,身负近万贯的负债。按照陈全进的俸禄,三十六年才能还

清债。区区几年间,陈全进又升了官。

宁毓承道了恭喜,“我先前初到京城,尚未安顿下来。等我回府安置好之后,再派帖子给你。你如今住在何处?”

听到宁毓承刚到京城便进了宫,陈淳祐与他的同伴们,不由自主露出艳羡之色。

陈淳祐道:“我住在陕州府的会馆,就在贡院附近。七郎路途劳累,我便不打扰了。待过上日,我上门来拜访。”

宁毓承颔首,抬手与他们道别,上马车离去。

宁府在京城的宅邸,离皇城约莫一炷香的路程。当年是太宗赏赐给宁氏,距今已近百年。周围聚居着勋贵,安宁静谧。

京城寸土寸金,尤其是临近皇城的宅邸,在大齐立国之初就分了出去。后来哪怕是首相,也只能另寻住处,早起赶到皇城当值。

宅邸历经时日太长,厚重古朴。里面古树参天。在夏日时阴凉,寒冬时就显得幽深了。

宅邸比不上江州府的宽敞,在京城就极为难得了。前后五进带着小院落,亭台楼阁飞檐斗拱,还有一座与金水河相连,不大不小的湖。湖中九曲回廊连着湖心岛。

冬日的太阳,晃过午后就不见了,留下些余光,洒在平静的湖面上,波光中映着残荷积雪的倒影。

宁毓承的院子临近湖,临窗凭栏,能看到湖面的残阳。福水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按照他平时的习惯,将屋中的摆设古玩撤走,尽量让屋子变得简洁宽敞。薰笼将屋子熏的暖意融融,熄灭香炉中的香,只留几枝梅花,吐露着淡淡的香气。

小炉的水沸腾,宁毓承提壶冲茶,刚吃了半盏,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宁毓闵来了。

“二哥,快过来坐。”宁毓承坐起身,招呼着宁毓闵。

宁毓闵走进来坐下,四下打量,道:“小七这里收拾过了,真好,我回去也让大海他们收拾一下。京城的宅子,庄重是庄重了些,就是不敞亮。”

“二哥可是不习惯?”宁毓承问道。

“初到京城,是有些不习惯,过两日就好了。”宁毓闵说道,端起茶抿了口,感叹道:“一路行来,京城到底与江州府不同,我都不敢随意出门了。”

“毕竟是朝廷中枢之地。”宁毓承淡淡道,

举全天下之力,京城总要与别处不同,这是大齐的脸面。

宁毓闵附和了句是,犹豫了下,问道:“小七,陛下召见你,可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问了几句秋闱文章,留了饭,陛下要午歇,我与阿爹就告退了。”宁毓承说道。

宁毓闵舒了口气,道:“你一下船就被带走,虽有二伯在,我始终担心,怕你有事。”

宁毓承道:“没事,二哥不用担心。我出宫的时候,在皇城前,遇到了陈淳祐。他来年也要下场春闱。”

“咦?”宁毓闵也诧异不已,道;“陈淳祐籍贯江州府,不曾听见他回江州府秋闱啊。难道他在别处下场考了秋闱?”

“陈全进还在陕州府做县令,从下县升任了上县,陈淳祐在陕州府考了秋闱。”宁毓承说道。

宁毓闵愣了下,道:“这里面的究竟,我就不明白了,估计二伯父会清楚如何回事。”

以前宁毓承听说过改户口读书考试之事,他估计陈淳祐也是如此。看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传了千年,本质上没甚改变。“注”

两人吃着茶说话,宁悟明下值回府,宁氏一众人,聚在花厅一起用了晚饭。

饭后,宁悟明道:“你们赶路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京城寒冷,你们要出去游玩会友,定要带着老宅的仆从随行,注意别冻着了。院子需要什么,跟伺候的仆从知会一声便是。”

大家齐声应是,施礼告退。宁毓承留了下来,说了见到陈淳祐之事。

宁悟明道:“如陈淳祐这般的事,早就不是稀奇。江州府文风浓厚,进士名额多,参考的举人更多。哪怕落榜的举人,学问也不输给其他州府考中的进士。陈淳祐若在其他州府考试,比在江州府要容易。陈家也并非祖上就是江州府人,乃是从外州府逃难而来。祖上籍贯已不可考,他可称找到了祖上,立几个碑去拜祭一番,就改了籍贯。枭雄豪杰历代立国的帝王,追封先祖时,将泥腿子镀金身,吹到了天上去,皆是如此。有些祖上已经往外吹过了,一时难以自圆其说,只要有门道,照样可以别籍考试。”

规定是规定,有了权钱,什么都能办到。

宁悟明道:“陈全进在任上做了不少事,算得上清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