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199)
晏七娘悠悠然转过身,却惊觉赵明州已经离她很近了,近到她能看清对方眸子里倒映出的灯火,以及自己小小的身影。晏七娘脸一热,向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给晏寨主一个承诺。”赵明州郑重道。
“又是承诺,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上午才给了一个。”晏七娘挑眉讥道,却被赵明州接下来的话吓了一跳。
“我会给晏寨主亲手奉上多铎的人头。”
晏七娘瞠目结舌地瞪着她,谨慎地打量着赵明州脸上细微的表情,想从中找出她胡诌八扯的证据。可赵明州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从口中吐出的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而是一座不容逾越的山峰。
晏七娘心思急转,终于找到了反驳的切口:“这……这话说的,谁知道猴年马月啊!”
赵明州突然踏前一步,捉住了晏七娘垂在一旁的手腕。
晏七娘一惊,再回撤已是不及。
“你——”
“不知晏寨主愿不愿意与我赌一赌人心?”
瘦削的食指上布满了老茧,摩挲在柔软的掌心微微发痒,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字。
待写完,赵明州轻轻合拢晏七娘已经渗出细汗的掌心,一字一顿道:“当时当日,多铎必死。”
她松开了手,静静凝着晏七娘的眼睛。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三更天的露水打湿了晏七娘的睫毛。
“赌了。”晏七娘将鞭子一圈圈缠回自己的腰际,“听闻那镶白旗主最爱吟诗作赋,强装风雅,正好剜来喂我的红隼。”
赵明州笑了:“成交。”言毕,食指在自己唇上轻巧一封:“切记,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便独留晏七娘一人立在夜色里,飘然而去。
赵明州又在山寨里转悠了会儿,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方才一路小跑回到了张铁山提前安排好的厢房。一推门,般般正在房里候着呢。
“成了吗,成了吗?”见明州轻轻掩了门,般般再也按耐不住好奇,一叠声地追问着。
“看那表情应该是成了。”赵明州一扫刚才神秘倜傥的模样,捏着下巴回答道。
“般般,你说得那事儿准吗?”
般般紧绷着朱由榔漂亮的面皮,郑重其事地点头:“阿姐你放心,般般让他三更死,绝不留他过五更。再说了,这烽火连天的,早一日晚一日谁又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得死。”
赵明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半晌,她有些别扭地挠了挠脖子,仿佛那里起了一片疹子一般:“这事儿,小王爷说不是更有说服力吗?非得我去?”
般般一挑眉,压低声音分析道:“阿姐你信我,今天上午,我打眼一看,掐指一算,就觉得那晏寨主对你不一般。”
赵明州使劲揉了揉般般的脑袋:“你小屁孩儿懂什么……放着小王爷这样的好皮囊不用,非让我使什么美人计,想一出是一出。”
“姐,你就瞧好吧!”般般信誓旦旦道。
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那唤作“宁芳”的冥想庭院里,朱由榔静坐饮茶,擎着茶杯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一瓣开至极盛的杏花飘然而落,正好坠入那泛着涟漪的清茶里。
朱由榔脸色微红,凝着那被雪白的花瓣半遮半掩的,倒映在清茶中的面容。
“好皮囊……”他轻声道。
第158章
多铎之死(一)敢问齐小将军,那药粉……
三月初,安远县三百山。
自浰头山寨一别,明州军已在路上一月有余。期间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明州军皆大胜而归。细细数来,部队的人数不仅一个没少,反而多了数千,乃是沿路村镇城市投奔而来的义军。众人皆气势高涨,只待与郑成功的船队汇合,踏平赣州,啃掉这北伐路上的硬骨头。
赣州,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其位赣南,扼闽粤湘赣之要冲,水路辐辏,控四方通衢,为兵马粮草转运之枢纽。周遭沃野千里,农田肥茂,又兼职高城坚壁,山川形胜,易守难攻,可谓东南之屏障。而赣州所在的大庾岭商道更是南北货物的重要集散地,能为军事行动提供大量的资金支持。
若明州军此役能拿下赣州,不仅能将其作为东南地区最为重要的军事防御堡垒,更能作为北伐的前沿阵地,为后方组织和部署争取时间。
众人一路长途跋涉,在距离赣州城数百里的安远县驻扎下来。两日后,郑成功的船队如约而至。
只见,水天相接之处,无数艘舰船浩浩荡荡,踏水而来。船帆招展,遮天蔽日,甲板之上甲胄鲜明的士兵整齐列阵,一派昂扬豪壮之气。
赵明州与朱由榔、纪春山等人,早早便在镇江河畔等候,脸上皆是喜气洋洋。众人之中唯独一人魂不守舍,她孤身一人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格双眼无神地凝着不远处的赣州城。
“我听将军说,你有两日没好好吃东西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孔四贞怔愣的眸子颤了颤,有些不耐烦地移开了视线。
“要你管。”
李攀端着一个小小的食盒坐到孔四贞身边,也不在意少女脸上明目张胆的烦躁,一边开着食盒一边柔声劝道:“将军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可有两顿没吃了,我从厨房给你舀了点儿米油出来,还配了一碟小点心,你要不尝尝?”
“天天将军将军的,烦死了!”孔四贞狠狠瞪了李攀一眼,扭过头去不理她。
李攀端着一碗白晃晃的米油擎了半天,也没见孔大小姐回身来接,只得又好脾气地放回桌上,蹙眉思索了片刻,故作轻松道:“你可知那多铎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