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妹妹匡扶大明(83)
丁魁楚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叩……叩见圣上!”
朱由榔垂下眼帘,凝视着瑟瑟发抖的丁魁楚,那曾经让人诟病的柔弱之态似乎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静重如山的隐隐怒火:“丁大人,你是否该向朕解释一下,你为何深夜来此,你又意欲何为?”
丁魁楚只觉口舌苦涩,半晌竟是一语未发。
“丁大人不肯说,那朕便替你说。你玩弄权术,搜刮压榨,积银万两。国家风雨飘摇,你分文不出;百姓饿殍遍地,你毫无怜悯。值此用人之际,朕本想留你一命,可你偏偏不知足,与李成栋暗通款曲,妄想里应外合,开城纳降!”
“丁魁楚,你可知罪!”
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登头罩下,丁魁楚如闷在倒扣的大钟里,刚欲求饶,却觉屁股上传来重重一脚,踢得他跪立不稳,整个人趴在朱由榔的脚前。
“皇上问你话呢,耳朵聋了!”身后,一个匪里匪气的声音炸响,正是和他缠斗多时的黑影——罗明受。
“臣……臣知罪!臣愿将家中钱财尽数……尽数捐献,只求圣上开恩,留……”往日长袖善舞的丁魁楚,此刻成了匍匐在地,涕泗横流的虫蠹,竟是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了。
“丁大人,恐怕你搞错了一点。”朱由榔轻轻后撤了一步,将自己的衣服下摆无情地从丁魁楚的手中扯出,“那本就不是
你的钱财,那是百姓的。”
“来人啊”,朱由榔扬声道,“将此叛逆拖下去,打入大牢!”他环顾四周,目光一一在身后臣子们的面皮儿上刮过,“日后若再有里通外敌者,有如此贼!”
闻言,身后的臣子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圣上英明!”
朱由榔颔首:“退下吧。”
在诸臣谨慎小心的脚步声中,朱由榔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不易察觉地活动了一下紧绷的双颊,垂首看向一旁的傻春,露出一个温柔而隽永的笑。
“傻春,走,我们去坐大船。”
傻春明显较几日前胖了许多,头发被人精心地打理好,发冠上还颇有巧思地别了一朵淡粉色的梅花。傻春被小德子背在背上,还扭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的好朋友缺牙耙。
只见缺牙耙面上附着的孤清之气骤然退散,眸中绽放出如花蕊般闪耀的华彩。傻春一愣,不知为什么,他隐约觉得他的好朋友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会儿是孤寂的帝王,一会儿是爱笑的孩童。
还不待他混沌的脑袋想清楚,一声雀跃的欢呼从缺牙耙的唇齿间跃了出来:“坐大船咯!”
***
又到了苏观生最喜欢的午休时间,他志得意满地掀起了车帘。马车外,候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那是他从倒扣的牛车下救出来的孩子,也是他新认的义子——苏大强。名字是赵将军起的,苏观生也觉得大气磅礴,欣然同意。
苏大强搀扶着苏观生下了马车,看向平野之上热热闹闹的人群。苏观生一手扶着自己的老腰,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
和赵将军的队伍相处不过短短半月,初时那些面容模糊的大兵们,此刻看来倒是愈来愈亲切,愈来愈可爱。
苏观生的腿还没有好利索,没有人肯派给他活儿,他便拉着苏大强,跟在赵明州的屁股后面,挨个儿给义子介绍着。
“这是你翠娥姊姊,比你长十岁,干活儿最是麻利,你得多学着些。”
“这是你桐君姊姊,人有点儿凶,不过武艺高强,马术卓绝。”
“这是你——”
他一个个介绍过去,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众人的招呼与微笑,心里暖洋洋的。百姓们也都认识这位单枪匹马,溜着全城的鞑子满街跑的苏大人,都时不时凑上来,这个递一个好洋芋,那个塞半拉腌兔腿,苏大人笑容满面,照单全收,不多时苏大强的怀里就塞满了,走几步就往外掉。
“干爹,您人缘真好!”苏大强歆羡地赞叹道。
苏观生乐得眉开眼笑,瞟了一眼走在前面巡视的赵明州,低声应道:“还行吧,就是比赵将军差点儿,不过差点儿有限。”
一老一小就这样一路叽叽咕咕,跟着唱完了饭前一支歌,拿着饭碗排在队伍的最后面,等着今日的大锅饭。
就在这时,平野的另一端传来若有似无的厮打声。
苏观生耳朵尖,虽然腿还不利索,可还是扯着苏大强往发出声音方向赶,而赵明州比他们先一步赶到。
只见被北风吹折的蒿草丛中翻滚着两个人,二人相互拉扯厮打,殴打咒骂声不绝。其中一人,穿着明州军特有的服饰,而另一人则是一身灰衣,间缀着枯黄的蒿草,倒像是别处派来的探马。
赵明州目光一凝,见那灰衣人缠斗之中气息微乱,悍然出手。只见她一手若落叶翩跹,轻搭那人肩头,借势引偏其力;而另一只手却如蛟龙入海,以掌根旋力一推,卸去对方攻来的重拳,将冲劲化为无形。
就是这样一搭一推,两个打得难解难分的人,竟然被她轻巧地分开了。
赵明州反转那灰衣人的双手,用膝盖将他压在地面上,冷声道:“你哪位啊?”
第61章
突出重围(六)打得一拳开,免得万拳……
那灰衣人一言不发,嘴唇却微动。赵明州眼疾手快,干脆麻利地卸掉了那人的下巴。
“不说就不说,没必要为这个送命。”赵明州松了压制的膝盖,扯着那人的后颈站了起来,丢给了赶过来的桐君。
“桐君,交给你了,搜搜看,说不定能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来的。”那灰衣人的目光死死黏着在赵明州的脸上,狠厉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