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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化后成了万人迷[末世](148)+番外

作者: 蔬果长颈鹿 阅读记录

“我不会的,别哭啊。”黎望舒眼眶也变得湿润,她眨了眨眼,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你让我也变得软弱了。”

“你可以哭。”他双眼浑浊,空洞地望向天花板,“我会当作没看到的。”

黎望舒终于忍不住了,她低下头,眼泪砸在地上——她知道,郁仪现在多半已经没有视觉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她生出了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仿佛一瞬间的功夫,眼前这个人就从一个秀丽少年变成了垂暮的老人……人类的一生太过短暂,这太残酷了。

与往日相比,今天他的精神尤其好,捉着黎望舒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

他说自己很没用,明明说好了他会包办一切杂务,最后却还是要让她来照顾;他说自己这一生活得很满足,最后能有她在身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他又略带骄傲地说自己养生很成功,活得特别长……

他说得越来越急,以至于吸入的氧气已经无法支撑他说完一整个句子了,每说几个字,他都要呼哧呼哧地停下来喘气。

黎望舒沉默地听着,心中绞痛。

最后,他安静下来,失焦双眼茫然地在她面孔附近梭巡片刻,提出了最后一个愿望——

他想回到师父留给他的深山草屋中。

黎望舒划开空间裂缝,用被子裹起他,将他带回了草屋中。

草屋许久无人居住,家具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黎望舒用精神力将郁仪与被子托在半空,简单打扫了一遍床板后,回身将郁仪抱到床上,却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薄薄的被子之下,他的胸膛不再起伏……他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她直起身子,望着郁仪紧闭的双眼,想起了郁仪曾向她讲述过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她死后也曾躺在这里,那时的郁仪望着她的尸体,想必和她现在的心情差不了多少吧。她感受到一种奇妙的缘分,忍不住弯起双眼,同时眼泪从颊边滑过。

她遵循郁仪的愿望,将他葬在师父身边,又将自己刻的石碑安在他的墓前。

他为师父刻的粗糙木碑这些年经历了雨打风吹、虫子蛀蚀,早已烂的不成样子,立在崭新又漂亮的石碑旁边显得格外可怜。黎望舒有些不忍,犹豫着想为他的师父换一块新的碑,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早知道,就该让他在还做得动手工活的时候刻一块新的替换上去,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爱情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没有在郁仪的墓前停留太久。

简单在墓前供了些东西后,她一刻不停地回到潮星。休假期间,政务间内积攒起了成山的工作,她一头扎了进去,每天都让自己废寝忘食地沉浸在公务中,累到极限再闭眼昏睡过去,再也没去过那间草屋。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她心中的伤痛在高强度的工作中逐渐变得麻木。

这天,她照常来到女皇的面前,向她汇报近些日子的成果,女皇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点一点头。

汇报结束后,黎望舒行了一礼,正准备推门离开,女皇却叫住了她:“你最近太勤奋了,注意劳逸结合。”

“我明白,多谢您的关心。”黎望舒平静回答,“但前段时间的休假拖慢了工作进度,我想尽快将进度补回来。”

“也好。”女皇点点头,沉吟片刻,突然意有所指地问:“你最近为什么不去蓝星了?那个人类让你不高兴了?”

“……他死了。”黎望舒顿了一下才回答,嗓音中听不出多少伤感,“作为人类,他活得足够长了。”

这些天里,她有意让工作麻痹自己的大脑,控制着尽量不去想起郁仪,此时冷不丁地被女皇关心情感状况,她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会?”女皇看起来有些惊讶,“虽然距离遥远,但我还能感应到他灵魂中的印记,人死后,印记应该会随着灵魂一起消散才对。”

黎望舒猛地抬头,方才的冷静不复存在。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您的意思是,他还活着?可……可我亲手将他埋进土里了……”

“我无法确定,但印记的确还没消散。”女皇说,“在意的话,不如自己去看看?”

“……多谢您的宽容。”黎望舒将手中的文件册放下,割开空间裂隙,迫不及待地踏入其中,“我去去就回。”

经过几次中转后,她再次踏上蓝星的土地,来到了郁仪的深山草屋之中。与她离开时的景象相比,这里看起来并无任何变化,依旧积满灰尘,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她屋里屋外简单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屋后的坟墓前,深吸一口气,将铲头插.入那片被她亲手压实的土地。

老实说,她并不认为郁仪还活着。

她亲眼看着他衰老、断气,又亲手将他埋入地底……就算那时他真的还活着,在泥土下埋了十几天也该死透了。但女皇的话勾起了她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她也要亲自确认到底。

一铲、又一铲。

她看了眼一旁积起的土堆,估摸着即将挖到郁仪的身体,于是她丢开铲子,正打算改用触手拨开土壤,背后却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道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又很年轻,带着一丝幽怨,她脊背僵住,害怕那是自己的幻听。

“为什么不理我?”声音带着冷幽幽的气息凑近了,“十几天不回来,一回来就把我的坟挖开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黎望舒僵着脖子回头,正好对上了郁仪黑漆漆的眸子。他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一头黑发乌泱泱地漂浮在身后,脸颊贴得极近,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瞳孔中满是委屈与不解,甚至含着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