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231)
谢二娘子听到此消息,匆匆赶来,只见谢诏已经换上了平常穿的衣服,就要出门去。
“诏哥儿!”谢二娘子赶忙上前来,心疼的泪在眼底盘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听娘的,等好了再去,到时候没人拦着你。”
谢诏看到谢二娘子前来,也不意外,拿着长枪就要出门,“娘,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要是一直窝在床上才是懦夫。”
“再说了,王铁牛不是也跟着一起去训练了么,我和他的伤势差不了多少。”
谢二娘子道:“你和他能一样吗,孙娘子说了,他常年走镖,大多数是皮外伤,而你伤及内里,说得难听一些,要是再晚来几分钟,命都要没了。”
“诏哥儿,别去了,守城的人多咱们一个不多...”
谢诏将长枪横在膝头,晨露顺着枪尖滴落。他望着母亲发间新添的白发,喉结滚动如吞炭:“孩儿曾在父亲灵前立过誓,谢家儿郎宁碎脊梁不折风骨。”
“曲曲小伤,不能为此折腰。”
谢二娘子身形一震,颤抖的手抚上儿子肩头溃烂的痂,恍惚又见青州那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她知道,那是谢诏心中的结,此结不解,日后定然也会有影响。
檐下雏燕突然振翅高飞,将她的呜咽惊散在风里。
“让他去。”
谢老夫人杵着鸠杖立在廊下,晨光为银发镀上金边,“当年你父亲非要放弃科考而转为武将之时,我也这般拦过。”
谢诏朝祖母和谢二娘子各揖一礼,没再多说,领着长枪出门,猎豹‘嗷呜’一声,从草丛中钻出来跟在谢诏身边,一人一豹继续往外去。
“跟着他。”谢老夫人朝陈三抬了抬下巴,“这小子脾气犟,训练定然要受些皮肉之苦,莫要让他伤势更为严重了。”
护卫首领抱拳领命,也快速出门。
*
校场。
不过清晨,已响起破空声。
谢诏赤着上身挥动长枪,脊背新结的痂随动作崩裂渗血。赵大牛举着榆木盾步步紧逼,突然被枪杆扫中膝窝。
“下盘不稳。”青年枪尖抵住对方咽喉,汗水顺着下颌滴在夯土地面,“再来!”
赵大牛咬牙抬头,快速起身来,忽然笑了:“我还当你是个小娃子,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他拍了拍木盾上的土,将脖子扭得嘎吱作响,“再来!”
蝉鸣声里,宋明玉跟着孙娘子抱来晒干的艾草,继续制药。
她望着校场上那道与烈日较劲的身影,药杵捣碎艾叶的脆响中,谢诏的枪法已能同时挑落三支箭矢。
阵阵喝彩声此起彼伏,但谢诏
难免会因为身上的伤而败下阵来,汉子们都上去安慰他。
赵大牛伸出手拉他,道:“已经很厉害了,小子。”
谢诏也伸出手,两只手紧握。
休息了一会之后又继续投入训练当中,一连几天下来,他整个人被晒得黝黑,在训练场上虎虎生风,完全看不出之前受过重伤的样子。
谢二娘子不放心,请来孙娘子检查一番,听到孙娘子说诏哥儿的身子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
七日后暴雨倾盆,赵铁匠等出门找铁矿的汉子已经回城。
他举起淬火的铁锄:“西边三十里老鸦涧,岩层泛赤光。”
他压低声音,“按照我多年的经验,那应该是铁矿...”
“噤声!”宋老汉突然撞翻陶罐,浑浊的眼扫过人群,“这事谁都不要说出去。”
李村长杵着拐杖在舆图上画圈:“明日大牛带十人去修引水渠。”
枯枝点在老鸦涧位置,“要青石垒堰。”
赵大牛知道事关铁矿的严重性,大顺朝为了完全将冶铁技术掌握在手中,特地颁布了一项规定,若是私藏铁矿者,诛九族。
虽说现在天下大乱,官兵也没空来这深山老林里追查一个铁矿的下落。但也得谨慎一些,日后若是日子好过了,这处铁矿指不定会引来多少纷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场众人当然也明白此道理,纷纷点头同意李村长的提议。
月黑风高夜,五辆板车吱呀碾过青石板。赵铁匠摸着车厢里泛红的矿石,想起白日岩壁上诡异的图腾,那分明是前朝官矿的标记。
他心中忐忑,也更为坚定。
若是前朝的东西,那如今定然没有多少知晓的人,不然早就回来据为己有了。
因此,他们日后便可以放开手脚冶铁了。
*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溜走,一连数日。
晨光漫过集市。
孙娘子支起草药摊,将晒干的草药丸子摆成小山:“驱蚊香囊,两个铜板三个!”
“给我留五个!”朱秀儿抱着刚织的细麻布挤过来,“用这个换成不成?”
孙娘子笑着,麻利将药丸子打包好,“当然成了,求之不得呢。”
她将药丸递过去,“谁不知道秀娘这织布的手艺好,想换都没有门路呢,今日个还是我赚了。”
朱秀儿笑着,“不过是几匹麻布罢了,城后一大片麻草,想要织布,说一声就成。”
对面肉铺突然爆出喝彩。王铁牛单手撂倒头野猪,溅起的血花惊飞梁间乳燕。栓子和几个半大的孩子举着新得的猪尿泡满街疯跑,嘻嘻哈哈,引得一众抱怨。
王大花举着新孵的鸭崽叫卖,忽然被窜过的半大孩子撞翻竹笼。二十几只嫩黄绒球滚进菜摊,啄得钱小芬刚摆好的春笋东倒西歪。
“我的笋!”钱小芬抄起扫帚要打,却被钱姐儿拽住衣角。小丫头举起编好的竹笼:“娘看!承宇哥哥教我的机关术,能自动喂鸭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