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种田考科举(93)
吕飞早已经吓得哆嗦在地,他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科考,要是被夫子赶回去了,那他今后要怎么办。
原本在书院里头读书好好的,再不济也能时常以白泽书院的学子身份接几份抄书的活,要是被赶回去……
吕飞越往下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驴踢了脑袋,他掏出杜诩给的银子,双手捧上:
“夫子,这就是杜诩给我们的银子,让咱们来指认宋三郎,都是他一个人干的,我们…我们只不过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众人应到吕飞这话,纷纷应和起来:“对!对!就是杜诩一个人干的,我们只不过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夫子失望地看向这些人,忽而有些怅然若失。他倾注了这么多心血的学子,就是这个德行。
夫子看向脸绷得僵直的杜诩,“我原本,也很看好你。”
“可是我没想到,为了一个考试的名头,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杜诩抬头,“夫子……”
夫子继续道:“宋三郎不会占用福满镇学子的考试名额,他早已经得了知县大人钦点,不日直接去兴宁书院报道即可。本想等着明日告知各位这个消息。”
夫子的眼神中难掩失望:“而着顺位下来的名额,就是你,杜诩。”
杜诩一瞬间瘫软在地,那种万分渴求、彻夜难寐的希望得到的一个东西,他筹谋了几日,不惜以身败名裂,被逐出科考为代价,也要得到。绕了一大圈,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如今,也完整地碎在他面前。
杜诩慌乱不已,连忙扯住夫子,“夫子……我…我不知道是这样…”
夫子将衣襟抽回,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宋大郎等人。
宋三郎站出来向夫子作揖:“夫子,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屋外。
宋三郎:“夫子,我本想明日再提,但……”
夫子道:“但说无妨。”
宋三郎:“我想请您准许,回家休整一些时日。”
夫子点头,“这有何不可,你如今的文章水平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回家再好好琢磨琢磨,等到了兴宁书院,想必会更上一层楼。”
宋三郎恭敬行了个礼:“多谢夫子教诲。”
林安也着急跟出来表示,自己要回家备考,夫子也一同应允下来。
宋三郎进屋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出门时说了一句:“对了,现下霜灾南下的言论甚广,各位同窗记得早些准备。”
一群人听到宋三郎这话,脸上又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们先前这样折辱宋三郎,他都一句话没说,如今还提醒他们注意霜灾。
宋大郎跟着宋三郎来到书院的小宿舍,三郎东西不多,一会便整理好了,带着些许书籍笔墨,两人出了书院大门。
宋三郎从包袱里面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大郎:“大哥,这是这些日子我抄书赚的银子,大哥快去多买些粮食用品,一并回家去。”
宋大郎闷声接过,两人往粮店的方向赶,如今粮价已经涨到了300文钱一斗。各处米店前都是一堆人争抢着要买,到处都杂闹一片。
宋大郎强悍的身躯往队伍中一站,没人敢来他面前插队,不多时就买了几袋粮食出来,往牛车上一放。
宋大郎拎着一小袋的香料,露出一抹笑:“粮价涨的高,香料这些价格就衬得没那么天价了,咱们也奢侈这么一回,买一些回去,家里有些肉干鱼干之类,到时候也能给家里娃子们做一些好吃的零嘴。”
宋三郎也弯了唇:“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回去吧。”
俩人迎着凛冽的风,往稻香村的方向而去。没有走大路,在一处分叉路拐进了小路里。
宋三郎疑惑,小路弯弯绕绕,离村子也远。正想询问两句,便看到大路上有不少村民正艰难得将粮食运回去,一个个饿得身消骨立。不由得紧了紧手心。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要是自家这一牛车的粮食从大路上经过,不知道又要招多少嫉恨。
宋三郎对“哀民生之多艰”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
兴宁县大牢。
狱卒拿着棍棒敲着一个个牢房,语气冲道:“死了没有,没死就起来吃饭!”
宋三源被木棍敲击大门的声音吵醒,一骨碌爬起来,蓬头垢面跑过去,将狱卒放在门旁边一个脏兮兮的碗端起来狼吞虎咽,不多时,原本脏污无比的碗被舔了个干干净净。
狱卒嫌恶看了他一眼,认出他身上穿的还是读书人的衣袍,更起了嘲弄的心思:“还是读书人呢,切。”
宋三源动作一顿,一双眼睛透过糟乱的头发往外看去,像是被戳中痛处一般大叫起来:
“我就是读书识字,怎么了!总比你个老瞎子好!”
狱卒听到这话,‘哟呵’一声,撸起袖子过来,“来,你再说一遍,谁是老瞎子”
宋三源龇牙咧嘴,将手中的破碗摔出去,“就是你,怎么了!就是你!”
狱卒两眼一沉,目光示意了周边的狱卒过来打开牢房,另一个看戏的狱卒玩味拍了拍他的肩,掏出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狱卒拎着棍棒进去,居高临下看着宋三源,“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来给你爷爷磕头,不然……”
宋三源像是被吓到了,慢吞吞过去,瞥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另一个看戏狱卒,趁他不注意,撒开步子就往牢房外冲。
“他跑了!!抓回来!”狱卒大喊。
宋三源一路横冲直撞,身后抓喊声此起彼伏,不多时,竟让他跌跌撞撞摸到了前方亮着光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