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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和宿敌结婚了(207)

郑福道:“若是陆长史之事,殿下现在不能进去,吕妃娘娘正在面圣。”

李焕听得里面吕妃的哭声,心情更毛躁了。

宸明帝不召妃嫔侍寝,便是因头疼需要休养身体。这个时辰早该休息了,也只有吕妃这等宠妃能越过通传,直接进殿。

吕妃披发前来面圣,一见宸明帝便跪下,梨花带雨地哭道:“臣妾有要事禀报圣人。”

她思及群青的话,定了定神,抬眼望着宸明帝:“臣妾要检举,燕王府陆长史,欲对妾行不轨之事。”

此话一出,宸明帝的眼睛睁开,直直地看向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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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妃与燕王府相交,其实他早闻风声,不过是因宠爱吕妃,未曾过分,便不予计较。

而眼下吕妃啜泣道:“臣妾此前糊涂,因陆长史屡屡地给采烨宫送礼,盛情难却,便对他和颜悦色了些。但臣妾深知外臣与宫妃不能来往,屡屡告诫,陆长史皆当做耳旁风,前几日,竟是仗着酒意入采烨宫,摸了、摸了臣妾的手,拔了臣妾的簪,还对臣妾言语轻薄,若非臣妾厉声抗拒,只怕要酿成大祸。臣妾的奉衣宫女银子、典仪群青在旁,皆可作人证。谁此事,臣妾近日惶惶,还请圣人责罚。”

外臣与宫妃有染,在后宫中无异于一记惊雷。又何况吕妃、韩妃与宸明帝相比却是年轻,而陆华亭未曾婚配。

再看吕妃双目红肿,头发蓬乱的模样,宸明帝怒不可遏,手一抬,桌上的紫金香炉便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殿内侍候的十几名内侍宫女,全都跪了下去。

李焕在门口,听得浑身颤抖,面色发青,对萧云如道:“你总说本王对群青误会,哪里有误会?!”

萧云如亦是脸色苍白,为这惊变,一时无言可辩。

吕妃跪着道:“还请圣人将陆华亭下诏狱,以正宫闱之风。妾自请三尺白绫,发生这种事,实在无颜活着了。”

宸明帝瞧了她一眼,吕妃一下子说出了他要出口的处罚,倒叫他有些奇怪,但眼看着吕妃要寻死,只得叫人拦住她安抚。又下旨道:“来人,拿陆华亭,下诏狱!”

-

刑室内一片安静。

陆华亭的眼睫一下一下地颤动,眼前黑暗的牢房,与梦魇中青山绿水不断地交叠。

七岁前,他和怀远其他孩子一样,行走于山林间,叉鱼捕猎,过渔樵生活。

自然,最娴熟的还是煎药、看火。失去长子后,陆婉受了打击,开始缠绵病榻,对陆华亭的期许,不过是常伴身侧,平安长大而已。

阿娘常说,他阿爷孟光慎给李家几个小郎君做先生,便是为了艰难地养活一家人,因此她对李沣的赏赐感恩戴德,却从不花用,悄悄地俭省下来,给他攒着。

背着竹篓行走山间时,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前途。

孟光慎给李玹他们授课时,他偶尔站在窗外旁听。

李焕被罚站外间,和他搭话,叫他代写功课,翻看他代写的功课时,吃惊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我怎么就不会呀?”

陆华亭但笑不语。

因为这些东西,对他很简单。若能换成银两,再好不过。

后来孟光慎发现他旁听,便走出来,将手搭在他肩上:“七郎,你阿娘离不了人。阿爷忙着授课,你若是再乱跑,你阿娘的药没人看,病情加重,都是被你连累的了。难道你想如此吗?”

他望着孟光慎,摇摇头,返回家中。

人都说他的阿爷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包括阿娘。

他有不同的感觉,又难以形容。是以父子之间,并不亲近。

孟光慎应也有所感觉,所以很少与他说话,只当他是家养的猫狗,角落的一株草。

后来,陆婉在寺中抽到他的短命签。增珈法师说,他命中带煞,若不积德行善,短命的命格便无法破解,令他阿娘忧心不已。

孟光慎将他送去寺庙中修行。

自此他做了增珈法师的徒弟,晨起时随众多小僧一起诵经撞钟,夜晚擦洗佛像金身,平日收殓饿殍。增珈法师为他抚顶,待他如慈父般关怀,他便也恭敬垂首,将师父赠下的檀珠戴在手上,不曾取下。

他本以为,这般无趣但平静的日子会持续到及冠时剃度,再持续漫长的一生。

直至楚国战乱,李家人招兵买马,开始四处举事。陆婉因有孕体弱,留在怀远旧宅,他回家照顾母亲。在那件小小的瓦房当中,他发现了墙角暗砖,其中藏着大兄的血衣,嗅闻之下,似有引兽的香料气息。

陆婉醒时,他便为阿娘奉药;趁陆婉睡下,他敲遍家中每一寸墙壁和地砖,发现了孟光慎的书房,与谢氏贵女多年往来书信尚有一二封,未曾销毁,昭示了阿爷的另一重身份,原来他离开长安之前,与谢氏已有婚约。

前因后果,无师自通地在他脑中铺陈开。

地下书房,藏匿着富可敌国的私库。

而床榻上,陆婉的肚子隆起,身上盖的,是打满补丁的薄被;桌上摆的,是最廉价的药物;手边放的,是用以补贴家用的绣布;床下藏的,是为儿子与丈夫攒下的银两。

正因陆婉浑然不知孟光慎身份,成了完美的掩护。此前她身为李玹、李焕的乳母,三度随李夫人进宫,与昌平长公主对话领赏,昌平公主都未曾想到,自己天涯海角寻觅的陆家逃犯,就藏匿在李家做教书先生,正是这年轻贫寒的乳母的丈夫。

为今之计,他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师父。

于是,陆华亭翻山越岭回到寺中,将此事告诉了增珈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