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喵除了躺平也略懂权谋(75)
话音未落,他一眼瞧见地上的尸首,脚下一顿:“这又怎么了?”
“抓到一名匪徒,被他同伙用暗器所杀。”封十二叫人把尸首抬走,转头看向封玉扬带来的人,“这位是?”
封玉扬身后跟了几名小厮,而他身旁之人头戴幕蓠,幕蓠的宽檐下围着一圈皂纱,将他面貌半掩,只露出方正的下巴,观其装束显然不是封玉扬的随从。
封玉扬笑道:“正要与你引荐,这位是——”
“在下五岳山人,见过十二殿下。”那人解开颔下绳结,取下头上幕蓠,朝封十二微一点头。
这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男人,相貌清癯,颧骨突出,一只眼炯炯有神,另一只却眼仁泛白,黯淡无光,竟是眇了一目。
封十二的视线在他这只眼上略停了停,男人潇洒一笑:“我是半瞎之人,有碍观瞻,让十二殿下受惊了。”
“哎,先生说哪里话,我家小十二可不会以貌取人,”封玉扬一掌拍在他肩头,“别说你瞎了一只眼,就算全瞎,也是天下闻名的五岳山人。”
五岳山人似乎与封玉扬极熟,开口便是一声嗤笑:“我若全瞎,如何提笔?到时别说天下闻名,哪怕沿街乞讨也得不了几个子儿。”
“胡扯,”封玉扬笑骂,“先生就算不瞎,闭着眼也能写,哪怕不能写了,你的墨宝只会水涨船高,够你一生挥霍不尽。”
五岳山人哼了哼,回了一个字:“俗。”
“先生说的对,我就是俗人一个,”封玉扬毫不在意他的评价,对封十二道,“小十二,快让人收拾两间屋子,我和先生一人一间。”
“驿馆已无空房,”封十二道,“两位不如去县衙。”
“没空房了?”封玉扬一愣,转眼看看四周,“也行,你这儿刚死过人,怕也不比县衙安全。”
他让小厮去县衙打听可有空房,五岳山人听了,轻嘲一声:“你是王爷,便是县太爷自己不住,也有你住的地方。”
“你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保你平安。”封玉扬挥挥手中的玉杖,瞪他一眼,对封十二道,“你不知我为劝他费了多大工夫,我让小厮去请他,他把人拒之门外,最后还得本王亲自上门,才把人请了出来。”
五岳山人拂袖:“我与人手谈正酣,你率人破门而入,哪有半点讲究。”
“瞧你说得如此正经,你与青鸾那是手谈?我怎么瞧着桌上的棋没走几步,你俩光顾着说话了是吧。”封玉扬调侃道,“你一向不在意繁文缛节,怎么今日如此着恼,罢了,你想手谈,我陪你便是。”
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小十二,借你屋子一用,我与先生手谈一局。”
封十二身形微动,不着痕迹拦住他的去路:“屋里不方便。”
“不方便?”封玉扬往他身后的门板瞧了瞧,笑道,“你金屋藏娇了?”
“屋里有重要卷宗。”封十二面不改色。
封玉扬长长“哦”了声,心领神会:“我懂,朝廷的东西离得越远越好。”
他转身朝五岳山人道:“今晚月色不错,我先让人在院子里支个棋桌,陪你手谈一局。”
封十二抱臂站在一旁,看两人落座。
“小十二,你别光站着,”封玉扬唤道,“来,帮我支支招。”
“观棋不语真君子,”五岳山人打开棋匣,“我观十二殿下品貌端正,必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封玉扬竖起眉毛:“我哪儿长得比他差了?你也是,青鸾也是,有他在,你们对我都没个好脸儿。”
“相由心生。”五岳山人淡淡回了句。
封玉扬从怀中掏出一把镶金嵌玉的镜子,对着烛火照了照:“都是一个爹生的,能差到哪儿去。”
他瞄了封十二一眼,随手将镜子往身后一扔:“罢了,我娘是不比他娘长得好看。”
第67章 她和他不同
镜子落在地上,“啪嚓”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方桐抬起头,朝窗户望了眼。
她之前听到敬王来,早已静悄悄地挪到床边,以免自己的影子投到窗纸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外人瞧见自己和封十二换了屋子,免不了又是一阵大惊小怪。
她靠在床沿,拿着书一边翻看一边听着屋外的动静。
院子不大,她隔着窗户将外面的谈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听封玉扬提起封十二的娘,不禁好奇,她在皇子府从未听人提过封十二的娘亲,她只知道太子封云兮生母早逝,皇帝将封云兮接到身边亲自抚养,足见对封云兮的生母感情极厚。
封云兮身为皇帝长子,其母虽不是皇后,但皇后早已去世,且膝下无所出,依照大昭惯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帝这些年都未立后,封云兮既是长子,又深得皇帝宠爱,便顺理成章成了太子。
方桐在京中见过的皇子大多五官端正,哪怕平王封无穷也能称得上英武雄伟,但若只论相貌,封云兮与封十二当数个中翘楚。
但皇帝显然不是个看脸的,因为封十二并不受宠。
院中封玉扬还在唠叨,五岳山人已落下一子:“该你了。”
封玉扬定睛一瞧:“哪有第一步就走天元,你笃定我会输么?”
天元位于棋盘正中,极易被困,五岳山人起手便落子天元,足见他对自己的棋力信心十足,而对对手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藐视。
封玉扬傲然冷笑:“先生未免太看不起我。”
他拉住封十二:“你来。”
封十二犹如脚下生根,纹丝未动:“这是你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