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王孙(25)CP
阮韶失笑,“我是一介布衣,而你是皇后,哪里能和我过从甚密?”
“就快不是了。”许书宁神秘地挤眼。
当年换质子一事,众人私下都心知肚明,明面上却并不提及。
可是阮韶回来的消息走露出去,明知道他是个透明人,可还是有大臣为拍皇帝马屁,上奏请求给他封赏。
阮臻就等着这么一出,对外宣称阮韶当年于他有救命之恩,赐皇姓阮,封宁王,世袭罔替。
阮韶懵懂中领了旨,就这么摇身变成了宁王。
阮韶对这些虚名并无多少概念,只知道亡母有了诰命,妹妹也得封了个郡主。连不能相认的父亲都官升一品,一个弟弟还被指婚公主。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阮韶成了宁王,有了王府,自然不便再住在宫中。
宁王府也是阮臻亲自指给他的,就是阮臻自己当年的皇子府。虽不大,也不够气派,但是房屋精致,园林秀美,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宅院。
阮韶在王府里散漫踱步,只见侍女小厮井然有序地忙碌着,见了他也无一不欠身行礼,毕恭毕敬。
阮韶当年在大庸做质子时,也没有受过如此敬重的对待。更何况后来流落市井,在泥潭里打滚,什么自尊傲骨都抛弃了。
阮韶走到花园,一眼望见一栋小楼伫立于竹海之中,身子猛地一震。
“那是……”
“回王爷,那是陛下当年进京后,着人修的书阁。”王府马总管道,“据说是仿造着当年的质子府的书阁修的,陛下说十分怀念当初苦读发奋的时光。”
阮韶嘴角牵起一个苦笑,抬脚直直走去。
书阁和记忆中那个楼阁竟然真的相差无几,连书本和书桌摆置的位置都差不多,笔架的笔墨,也都是当年两人惯用的字号。
再往里走,果真在熟悉的地方找寻到一扇小门,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一模一样的小巧暖亭,一模一样的摆设,甚至连斑驳的墙面和剥落的油漆,都和记忆中一般无二。
窗外竹林茂密,风吹哗哗作响。
阮韶闭上眼,仿佛一下回到了七、八年前,他还是那个生活得担惊受怕的少年。
颤抖的身子被拥住,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唇吻着他的脸颊。
“怎么了?不喜欢?”
阮韶摇头,转过身去,望着阮臻,然后提起衣摆就要下跪。
阮臻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禁锢住,恼怒道:“以后私下相处时,不用对我行礼,你要记住了!”
“是……”阮韶没有辩解。
阮臻抬起他的下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里,喜欢吗?”
阮韶浅笑,点了点头,“嗯,很喜欢。”
“我也喜欢。”阮臻爱意浓浓地凝视着怀里人色若春晓的笑容,低头吻住了他。
李桥侧耳听了听,挥手将一干闲杂人都支开了,只和马总管守在门外。他看了看天色,估计着今天会折腾到什么时辰才罢休。
……
屋里点着细香,气味也和当年一样。
恍惚间,阮韶似真的回到了七年前,也是在这张床榻上,和阮韶初尝云。雨。
两人又害怕又激动,阮韶那时就想,刘琸真是个混蛋……
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痴缠了多久,等到阮韶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
身体已经被打理干净,只是残留的清浴还有点挥散不去。
下人摆上晚饭,说陛下已经回宫了,让王爷好生休息,有空就进宫陪他说话。
阮韶喝着粥,心里在苦笑。
越国的夏季炎热且长,第一季的稻子收割的时候,朝廷传来消息,两国终于决定和谈。
为表心意,双方都将扣押的一些人送返回国。
于是,阿远和阿姜也终于回到了阮韶身边。
阮韶虽然没有公职,这些日子里还是尽量了解着公务,平时也能帮着阮臻打个下手,做点闲杂事。
阿远回来后,看到皇帝和阮韶的情况,也自知自己插不进去,便自请参军。
阮韶也觉得他还年轻,谋个功名是正事,虽然舍不得他去军中吃苦,可也不得不同意了。
阿姜倒是留了下来,依旧贴身伺候阮韶。
阮韶有个熟人在身旁,也终于觉得自在了点。
阮臻曾问他是否想把阿姜收房,有个子嗣也好传承香火。阮韶听了只是一笑。
“我这样的身子,这样的人,何苦拖累人家姑娘。我还打算给阿姜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去享天伦之乐。”
“你这样的身子?”阮臻紧张,“阿韶,你难道……”
“没什么。”阮韶摇头,“只是没兴趣罢了。”
阮臻凄苦一笑,“都是我的错。”
“这和你有什么干系?”阮韶失笑。
“当年若不是将你带走了……”怒意浮上阮臻双目,“刘琸这厮,如果不是他射伤了你,将我们俩分离,你也不会在大庸多吃这七年的苦,也不会被糟蹋成这样。他加诸于你身上的那些痛苦,我一定要替你报回来!”
阮韶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脸上血色褪尽。
阮臻以为他回忆起过去情绪失控,便将他拥抱住,温柔抚慰。
离宫回府的路上,阮韶的手探进怀里,摸索着那把小剑,慢慢闭上了眼。
两国和谈之际,阮韶则和妹妹一起回老家给母亲上坟,避开了京中各种繁杂琐事。
仗打了数年,和谈也花了两个多月,不但商议停战和边界划分,还讨论通商等一系列事宜。
等到尘埃落定时,凉爽的秋意已经替代了盛暑,野地里菊花盛开,荷塘里的荷叶也有了败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