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王孙(29)CP
认定了他了?这究竟是他欢好时说来凑趣的情话,还是他认真的誓言?
“阿韶……”
谁在呼唤他。
“阿韶?”
阮韶张开眼,看到阮臻不满的表情。
“你怎么走神了?”
阮韶内疚,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过来,“对不起,我醉得厉害。”
“可我最爱你这模样,连我都要醉了。”阮臻吻着。
阮韶浑浑噩噩,明明在山林中,却感受到了潮湿的水气,闻到了清爽的荷香。
刘琸一定是给他下了什么咒,让他无法挣脱了。
这夜借着酒劲有些癫狂,次日阮韶就没能下得来床。阮臻便嘱咐阿姜伺候好他,自己带着一众臣工继续狩猎去了。
阮韶起来后,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手摸反复摸着那把鱼肠小剑,望着帐外出神。
许书宁过来找他说话,见他这样,张口便问:“我一直都想知道,这把小剑是谁给你的,让你这么宝贝?”
阮韶一愣,有种做了坏事被识破的惊慌,“偶然得来的,很好用,就养成了习惯,想事情的时候把玩一下罢了。”
许书宁也没追问,只是坐在他身边,说:“听说大庸那边,政局有点动荡。”
“这话怎么讲?”
“皇帝体弱多病,唯一的皇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偏偏皇帝有好几个年富力强的弟弟,最亲的弟弟又有赫赫军功在身。前阵子皇帝又病倒了,后宫和朝臣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要皇帝立皇子为太子,一派要皇帝为着江山社稷着想,立中山王为皇太弟。拥护皇子的,说皇帝有子嗣,何须兄终弟及。拥护中山王的,则说帝幼母壮,将来恐有太后专权。其实吵吵嚷嚷有一阵子了,奇怪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阮韶怔怔道:“陛下没有和我说。”
许书宁瞟了一眼那把小剑,“可以理解就是。你知道了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阮韶问:“那中山王是怎么说的?”
“他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说自己只懂行军打仗,不通朝务,又懒散愚钝,无法担当社稷大任。说自己只想安逸舒适地做个王爷,无心做皇帝。”
“建安帝多疑……”阮韶呢喃,“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所以刘琸这次十分麻烦。他之前跑回藩国蹲着,也算是做对了。”
阮韶似是没听到许书宁的话,迳自喃喃:“主动交出兵权,或许还有得挽回。只是这就犹如一个将士丢盔弃甲只为保命,未免也太憋屈了。阿琸他……”
阮韶猛地打住,抬头对上许书宁了然于胸的双眼。
两人陷入良久的沉默,而后许书宁开口,道:“陛下可知道?”
“知道什么?”阮韶苦笑,“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陛下对你,真的是一片痴心,我这七年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他提到你的名字,表情都会明显不同。”许书宁叹气,“一个君王,能对爱人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了。当然我不是你们,我无权评价。只是你和刘琸……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他送你回来的,是吧?”
阮韶身子一僵,“你怎么……”
“你不说,我们就不会推理了?”许书宁哼了一声。
“你们?”
许书宁叹气,“你以为陛下就不知道?”
阮韶脸色苍白,“我回来这么久了,他从来未提过这事。”
许书宁说:“探子回来报,说你和刘琸一起跌下了山涧,生死未卜,我们都吓得六神无主,陛下更是震怒,将书房砸了个稀烂。那几日陛下几乎彻夜难眠,焦躁地在书房熬过一个个通宵。后来你下山发了平安的消息,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仔细想想,深山老林,你一介文弱书生,又跌落山崖,怎么能平安无事地走出山,甚至一路顺利地回到京城?”
阮韶低下头。
“你的消息里没有提到刘琸,可你这一路,必然是有同伴。和你一起跌下上去的只有他,那这同伴不是他是谁?”许书宁摇头,“这也就罢了,他毕竟变相救了你一命。可他送你出山不说,还一路护送,到京城前,才和你分开。是因为他不便露面,是吗?他不是奉命追捕你的吗?怎么反而又是救你,又是护送你?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路又发生了什么?”
许书宁的一连串质问犹如鞭子抽在阮韶背脊上,打得他疼入骨髓,惊慌失措,像是眼看掩藏的秘密就要被晒在大太阳下一般。
就在僵持之中,李松连滚带爬地从外面扑进来,大呼道:“出事了!陛下……陛下出事了!”
第16章
出事的并不是阮臻,而是徐子攸。
阮臻率领臣工侍卫进山狩猎,看到一头肥硕的雄鹿,一路追逐,直到一处断崖,才将它射中。
阮臻一时兴起,亲自过去拔箭。
就在这时,山崖上一大块山石轰然剥落,滚塌下来。
众人慌忙撤退中,一块巨石朝阮臻滚去,徐子攸在那一刻大呼一声扑过去将他推开,却被巨石从身上碾过。
徐子攸被抬回来时,已是一个血人,腰部以下盖着薄单,已经看得出不成形了。
王帐里,太医进进出出,血水一盆盆端出来,药一碗碗端进去,可各人脸上神色越发凝重。
太医终于禀报皇帝,道:“徐大人醒了,要见陛下。”
徐子攸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双目却炯炯有神。
阮臻一看,便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已没了救。他坐在床边,握着徐子攸的手,苦涩悔恨堵塞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