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人家(种田)(114)
不过人家一番好意,齐山也没多说什么,顿了顿就接着数出足数的铜板,放在柜台上。同掌柜招呼一声,避开来客走出门。
又去隔壁称了些果脯蜜饯,便准备启程回家。
没走多远,偶然看见家首饰铺子,想了想,还是拐进去。
一路没怎么停,等赶回河源村还是天黑了。
不过提前跟何天明打过招呼,他还没睡着,压着嗓子叫一声,就麻利地出来开了门,把板车锁进棚屋里。
“要不在这儿凑合一晚,明早再上山?”
齐山想了想,还是决定趁晚上回去。
何天明也是有夫郎的,晓得他心焦,没多劝。只转身进屋给点了个灯笼,叮嘱他小心。
天上有云,月亮不怎么好,透过树叶照下来,更显黯淡。
但齐山夜路走惯了,就着从灯笼里照出的橘红火光,也能看得清。
而且顺着小道走一截,前面就愈发开阔。十几个汉子从早挖到晚,路已经开好大半,两侧树枝都被砍倒铲平,马车通过绰绰有余。他和大花走起来更显轻松,不必担心跌到树林里去。
齐山没在家的日子,赵渔没回去,就在山上住下,好给谢知云做个伴儿。
听见二黑兴奋地哼哼唧唧,他就猜测是齐山回来了。赶紧披上衣裳起床,点了油灯挪到窗前,喊道:“谁?”
“是我,赵哥。”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这才敢出去开门。
看见齐山裤腿和鞋面上黏了不少黄泥,赵渔顺手牵过大花,说:“我去拴,你先把泥刮刮。”
齐山也没和他客套,只说:“油纸包里有桂花糕,小心些别摇碎了。”
赵渔应了声,就牵着大花往驴棚走,先将竹筐解下来放在一旁,才开门把它关了进去,又给丢了把干草。
提着竹篓走到屋檐下,旁边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谢知云揉着眼睛踏出门槛,声音满是困倦:“大山,你回来了。”
齐山洗把手,走上前,“吵到你睡觉了?”
谢知云摇摇头,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是饿醒的。”
月份一大,他食欲也跟着渐长,夜里加餐不是第一回。
赵渔是过来人,也明白这实属正常,笑道:“不打紧,我去和面煮疙瘩汤,你俩都吃点儿再睡。”
真吃饱喝足后,反倒没那么困了。
谢知云靠坐在床上,等齐山倒水进屋,就迫不及待问他蜜卖得怎么样。
“桂芳斋和徐记杂货铺一分就没了,不然不会回得这么早。”
往常晌午过后才从县城出发,就要大半夜才到。那会儿再吵着人不好,干脆就在路上歇息,等天亮再接着走了。
谢知云点点头,摸着他递过来的钱袋子,慢慢翘起嘴角:“这样也好,路上睡着还是不舒坦。”
提起桂芳斋,他就想起方才尝过的桂花糕,软糯香甜,又补充一句:“明天赵哥下山,给他包两块桂花糕带去。还有小孩子呢,几天没见着阿爹,该闹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特意多买了几块。”
谢知云知道他心里有数,不再多说。
刚挪挪腿,准备把银两倒出来看看,眼睛就被一团红布占满。
疑惑地抬眸看去,却见齐山竟有些忐忑。
齐山抬抬手,“你先看看。”
红布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只银镯,比筷子稍细,但光泽不错,还有起伏的细小花纹,有些像祥云,在油灯映照下很是亮眼。
谢知云抿抿唇,说:“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齐山从没买过这东西,挑挑选选,听了掌柜的建议,才下定决心买下这一只。生怕不合人心意,一时不敢去看他的脸。
只挠着头吞吞吐吐:“就,出城的路上正好看见,想起还没给你买过像样的首饰。”
明明之前还夸下海口要给人买好多好多,结果这么久也就是些木簪、绢花一类的便宜玩意儿。
经他一提,谢知云也想起最初俩人去典当首饰时,他笨拙地哄自己开心的样子,面上笑容更盛。
也不接镯子,索性将手腕伸上前,在他眼底晃了晃,“你给我戴上吧。”
“哎!”齐山重重点头,转了个身,“你手白,戴上肯定好看。”
银镯不算大,套在手腕上将将好,即不会卡肉,又不显得空空荡荡。
谢知云对着油灯瞧了又瞧,满心喜悦不言而喻,半晌才放下手,问道:“买成多少?”
“一两二钱。”
谢知云靠在他肩头,“没亏,改明儿再去一对,等豆豆生了,给他戴上。”
“好!”
翌日,齐山照旧起得早。吃过饭,将家里安排妥当,就拎着陶壶往山下走。
修路的汉子们上工好一阵儿,各个仅穿着单薄的短褂,或挥舞锄头,或搬运石块,干得热火朝天。
齐山从上往下走,有人眼尖地瞧见他,立马粗声粗气打招呼:“什么时候从县城回来的,还顺畅?”
齐山停下脚,简短回道:“昨晚上,挺好。”
“难怪没瞧见你。”
齐山笑了下,估计着从这儿到山脚的距离,问他:“应该快修好了吧?”
另一个汉子抢着说:“只要不下雨,再有个三五天就完工了。”
“何叔不是说还要过石碾子压一压?”
“那也快,村里几头牛在,又不费啥劲儿。”
“这路早该整了,上山捡柴都方便。”
几个汉子手下动作不停,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谈论起来。
齐山站在一旁,也没插话。
等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看向他,才笑着开口:“给你们带了些水,还是放到那儿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