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人家(种田)(64)
闻言毫不犹豫回道:“吃呗,肉都买回来了。”
“那骨头是不是要先挂起来。”
“用不着,现在天冷,放上一两日坏不了。再说也该吃点儿热乎的,下雪正好炖骨头汤喝,到时往里丢几块萝卜,又香又去寒。”
他这么一说,谢知云都有些馋了,笑弯一双眼,“还没过年呢,竟天天拣好的吃。”
“赚钱不就是为了花的。”
他虽没见过谢府主子们的饭食,但也是听下人议论过的,说不上什么稀罕的山珍海味,起码天天有肉有油。
哪儿像跟着他,鸡蛋都得省着吃,好不容易才给脸上养起肉。
谢知云不晓得他心中所想,走过来挨着他坐下,脱掉鞋袜,翘起脚丫子烤得发红发烫,两只互相搓着,做出各种怪模样。
齐山瞧得好笑,起身去给他找来干的鞋袜。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家里又没旁人,谢知云乐得有人侍候,抬脚搁在齐山腿上,笑眯眯道——
“算起来今年是挣了不少,辛苦一年,是值得吃点儿好的。”
虽没一一清点,但打家具、收山货、卖菜、做竹编、刻木雕,凡是能换钱的法子都没放过,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有几两银子。
还盖了新房,办了喜宴,都是大事儿,确实成就不小。
有了积蓄,不愁吃喝,便能过个好年。如今雪一盖,关起门在屋里烤火,好似浑身都松懈下来,终于能痛痛快快缓口气。
没有豆腐,二人决定奢侈一把,做一盘纯肉的炸丸子。
齐山手劲儿大,主动揽过剁肉馅儿的活。先剔下几条瘦肉切成小块,全堆在砧板上,紧接着手起刀落,剁得咚咚直响。
谢知云便蹲在火塘边,剥了一把之前挖蒜时单独挑出的瘪蒜子。又去柴垛边的黄土堆里翻出一小块老姜,用碎瓦片刮去外层沾了泥的粗壳。
鲜肉多少带有腥气,加些姜蒜一起剁着,会更香。
去掉的这些壳鸡鸭不会吃,起身时顺手扫进火塘,很快被火舌舔舐烧着,连火焰都带上姜蒜的辛辣香气。
剥好的姜蒜过遍水,啪啪几刀拍烂后,丢进已变得细碎的肉馅中,又继续使劲儿剁。
谢知云探头看一眼,“要不要我换你?”
“不用,”齐山换了只手拿刀,“晚上不如就炒个锅,你再刮个萝卜,掰点儿菜梆子,搞些配菜凑一凑。”
“那要不再泡一把菌子?”
“行,你看着弄就是。”
两人各忙各的,二黑嗅到肉腥气,来灶房门口转了几圈,被齐山横一眼,悻悻退回火塘屋的麻袋上卧下,时不时抬头往灶房偷看。
谢知云一出门,它就立马趴下假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剁好的肉馅嫩红鲜香,粘连在一起,齐山铲进碗里装上后,又撒了把面粉,加入盐、酱油和花椒碎,握着筷子一通搅和。
趁这功夫,谢知云给灶里添上松针和细枝,去火塘夹来火星引燃。等火烧得旺些,给锅里倒了菜油。
肉馅儿调得正合适,黏性极好,用不着搓,抓一大团在手里,虎口一捏,就是颗大肉丸子。
拿筷子拨进热油,次啦一阵响,很快变得焦黄,从锅底浮起。灶房热情蒸腾,油香味四溢。
二黑到底装不下去,跑到草帘后蹲下,身后尾巴左右摇个不停。偶尔站起来蹦跳徘徊,兴奋地汪汪出声。
两人忙着炸丸子,也没空搭理它。
终于将盆里的肉馅儿炸完,齐山将热油舀进陶壶,烧了些水把盆上沾的肉油涮干净,往里和了枚鸡蛋,整出一盘蛋花汤。
入冬之后,两人就很少去堂屋吃饭。
铁三脚往火塘上方一架,搁上双耳陶锅,一锅乱烩,就不担心会被风吹凉,到一顿饭吃完,菜都是热腾腾的。
火太大锅里容易糊,便没再加柴。即便如此,依然能听见细密的呲呲声。
两人坐在火塘边,各端一碗豆饭,矮桌上放着酸豆角和蛋花汤,锅里是炒肉丸和各种素菜。
饭菜可谓丰富,油水也足,看着就馋人。
谢知云先夹了一颗丸子,外皮酥软,内里绵密,很有嚼劲儿。连萝卜白菜都染上肉香气,裹着饭吃下去,每一口都是满足。
冬日里天黑得早,一顿饭吃完,再洗洗收收一番,就不大能看得清,得点灯才行了。
外面风声依旧,雪下得更大了些,不知什么时候从盐末变成柳絮,屋檐下的石阶都被盖满,看着松松软软,踩上去很是舒服的样子。
天黑又冷,也做不了什么。两人早早洗漱完,在火塘屋里烤得热乎乎的,就连忙躲进被窝。
可惜白天没人在床上睡,棉被冷得像块冰,初时钻进去也不觉得暖。谢知云整个人都缩进齐山怀里,手抱着腰,脚藏进腿间,终于满足地喟叹。
齐山在他额头贴了贴,有些懊恼道:“今儿忘记买只汤婆子,灌了水提前塞到被窝,睡起来就舒服得多。”
谢知云笑笑:“就该让你提前躺进来暖被窝。”
齐山没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郑重其事地点头,“也行,往后你在火塘屋里多烤烤,等我把被窝捂热乎了再喊你。”
谢知云靠在齐山胸前笑得花枝乱颤,终于停下来后,抬起手捧住他的脸在布满胡茬的下巴上啄一口,“你怎么傻乎乎的,这么好玩儿。”
齐山歪了歪头,不解其意,但见夫郎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傻乐。
见人要抽回手,想都没想就一把捉住,送到嘴边轻啄慢咬。但仍觉不够,又低下头去寻水嫩的双唇。
夜色渐浓,屋里的说话声渐渐没了,换成另一种细碎粘腻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