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121)
这样可怖的封令铎,四年来,姚月娥从未见过。
她本该惧怕、顺从,但这一次,她却破天荒地仰起头,以最为挑衅的眼神回敬着他的愤怒。
“我的未来,不需要你拿大昭百姓的命去换。”
她每个字都咬在齿间,决绝的近乎冷漠。
两个人靠得那样的近,一呼一吸间,气息纠葛缠绕,却又化作无形的浪潮,将彼此越推越远。
所有的谋略和心机化作虚烟,那些凛冽手段和杀伐果决到了她的面前,全都轻飘飘地消散了。
百般武器用尽,却仍旧不敌她素手。
封令铎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一丝困惑。
原先他爱着的,她身上所有的那些鲜活、不屈、张扬和刚直变成反噬的诅咒。
此时此刻,封令铎多么希望姚月娥就是个没什么想法的普通女子,希望她可以顺从一点、听话一点、或者再媚俗一点……
可是这样的念头刚起,就被封令铎自己给否认了。
如果……
如果姚月娥真的是那样的女子,她便跟他从前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无甚两样。
他就不会喜欢她。
所以,所谓的情爱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情感?让人明明恨着,却又难以自持、违背理智的同时爱着?
封令铎终于承认了,自己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头被倏地一刺,他上前几步,姿态强势地扶上她的腰,却竭力收敛着声音里的无力。
“你一定要同薛清来往,是么?”他又倾身逼近了一点,几乎贴上她的面庞。
姚月娥没有答他,可这样沉默的僵持偏偏说明了一切。
封令铎忽然哂了一声,带着自嘲的意味低喃,“你从未想过要嫁我,是么?”
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需要人帮衬,而他又纠缠得太紧。
至少从重逢到现在,拥抱、亲吻、亦或是更亲密的肌肤之亲他们都有过了,可姚月娥却从未说过一句“心悦他”。
心里有一块软肉被揪起,疼痛细细密密,再也无法忽视,那点找不到出口的无力变成愤怒,要将封令铎溺毙。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抚在她的脸颊,而后往下,扣住她的后颈,将人狠狠地压向了自己。
唇齿交叠在一起,封令铎几乎用了全力。
大掌摁住她的后脑,抵死勾缠,不容分说地强势。
姚月娥呜咽一声,圆瞪的眸子紧紧攫住眼前那个失态的男人,写满了惊愕。
蚍蜉撼树的推拒毫无作用,姚月娥想喊人,然甫一张嘴,有什么温滑的东西便趁虚而入,带着炽烈又几乎绝望的晴欲,疯狂地与她纠缠。
她挣扎着试图扭开头,却被他单手扣住后脑狠掰回来。
惊痛在下唇漫开,姚月娥尝到一点咸腥的味道,是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血液混着唾液,在唇舌间辗转,封令铎失尽理智地吮出她唇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抽离,沿着下颌和脖颈,一路吻到她因紧张而深深凹陷的肩窝。
可是,当冰凉的手指轻抚上微颤的脖颈,封令铎却停住了。
他记得上一次,自己这般盛怒失控的时候,就惹得姚月娥没出息地哭了鼻子。
而如今,无论他如何失落愤怒,封令铎再也不想看见姚月娥的眼泪。
满室昏暗的烛火之中,姚月娥抬头望他。
浅棕色的眸子映着暗光,淡
漠疏离,仿佛如有实质的一个巴掌,响亮地落在封令铎脸上,扇得他怔忡失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从天之骄子到手下败将,向来杀伐果决、手段雷霆的封相,竟然可笑地害怕姚月娥的眼泪。
她就像一捧轻盈的雪,看似柔软,却能压断他所有钢硬的胫骨;他想掐住她的脖子,可手指所到之处,皆被她袖口的一缕淡香轻而易举地锁缚。
矛盾、不可理喻,让贪婪者克制、让暴怒者温柔,让他不惜违背本能地对抗自我。
清冷的夜风贸然闯入,纱灯烧出一声响亮的哔剥。
封令铎倏尔轻哂,声音寂寥落寞。
他没有再纠缠。
皂靴踏过满地的碎瓷,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封令铎推开茶室的隔扇门,背对姚月娥,微侧过头来。
烛火映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显出几分不常见的伶仃。
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端方、复礼克己的郎君,用温沉而稳重的声音问她,“四年了,从进封府到现在,你对我……有过真心么?”
有过真心么?
自然是有的。
可是在现实和立场面前,她那点微不足道的真心,根本不值一提。
封令铎不可能为了她舍掉仕途和封府,而她也不会为了封令铎,甘心再回到后宅的一方尺寸天地。
所以,在明知没有未来的时候谈论真心,实在是白费力气。
夜风从门扉处卷进来,吹得满室的烛火都跟着晃荡。
姚月娥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可是长久的沉默早已说明了一切。
“我知道了。”
封令铎声音平静,然而紧扣在门框上,泛白的指节却早已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不像姚月娥,说不出违心的、一别两宽的话。
他自私地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样,结束了这段感情之后,便永远也不会好起来。
第54章 新政“就是那个女师傅”
寒露惊秋晚,朝看菊渐黄。
八月一过,上京的秋意便多了几分寒凉。
这段时间,姚月娥都一直歇在铺子上,那间封令铎在青花巷给她置办的宅子,姚月娥没再回去过。
御贡的货款和出口的预付都下来了,姚月娥手头总算是宽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