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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夫成了首辅后(147)

作者: 海馥薇 阅读记录

封令铎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宋胤与我相识十余年,我们曾以天地见证结为异姓兄弟,且不论你方才所说会给朝局带来多大的动荡,只要他不曾对我下手,我便永不负他。”

言讫,他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袍衫,对一旁的暗卫道:“你去备马,告诉常内侍,我这就随他进宫。”

第63章 落定正文完结

冬夜里寒凉刺骨,马车碌碌行过御街,停在了通往垂拱殿的文德门外。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下钥了,巍峨的宫墙黑洞洞的,只有朱漆广门被两盏宫灯映亮。

禁军核对完几人的身份,常内侍伸手一延,请封令铎随他进去了。

通往内殿的道路是他两年里走过千百遍的,从冬到夏,从初阳到月光,而如今行在上面,封令铎忽觉有些物是人非的苍凉。

“吱呦”一声,厚重的殿门被推开,盈动的烛火流泻而出,在脚下铺出一条光路。

常内侍躬身对封令铎道:“封参政请吧。”

封令铎点头,撩袍跨了进去。

沉香袅袅,灯树通明,九龙团云的围屏绣着金线,奢华精美,与当初的破庙天壤之别。

片刻,永丰帝披着大氅,从围屏后行了出来。

“来了。”

他语气平静寻常,仿佛旧日,君臣从不曾离心。

封令铎俯身要拜,被永丰帝制止了。他行至御案后坐下,将上面的几折奏疏取来,问封令铎到,“知道朕为什么要见你?”

封令铎笑,“当然。”

永丰帝脸上神情到底不悦,却没有否认,只派人将一件兔毛的氅衣递了上来 ,“你看看。”

封令铎不语,垂眸轻抚那件依然崭新的氅衣,无声地笑起来。

她从前就是这样,又爱钱又节省,拼尽全力讨好他,得了赏赐也不用,总是偷偷地存起来,等着哪天能出去就当掉,全都换成银子。

封令铎可以想象,这件氅衣大约是他替她披上后不久,就被姚月娥给换了下来,放在匣子里保存着,等到贩货回了京,再拿去什么地方卖掉换成银子。

就像她以二十两当掉的,他的祖传玉镯一样。

“朕给你两条路。”

头顶响起永丰帝的声音,他道:“一条,你支持新政,带兵北伐,之前种种朕既往不咎,你还是朕的好兄弟;另一条……”

永丰帝顿了顿,沉声道:“朕放了姚月娥,许你祸不及家人,可是你和手里关于改革派贪墨的证据,都要永远消失。”

封令铎没有说话,垂拱殿里烧着地龙,一点都不像快要到腊月的时候。

他俯身摸了摸温暖的地板,想起的却是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夜,一间破庙、一半屋顶、一堆篝火,那里什么都没有,却有一张凉掉的麦饼,和两个同样纯粹的少年。

他记得他酒醉后高诵《离骚》的模样。

他忽然很想他。

封令铎笑着摇了摇头。

他缓缓摘下长翅帽,将它端端正正地置于身前,而后俯身下去,对着永丰帝郑重一拜——

“臣谢陛下隆恩。”

*

上京今年的初雪,下在了腊月初八的这一天。

半月前,姚月娥被追兵奉旨带回上京后,就被安置在城里这一处幽静的别院。每日专人轮班看守,除了不能向外头递信和自由出入,吃穿用度上倒是没有亏待她。

这里与世隔绝,姚月娥虽然担心,但也明白她首先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所以这些日子吃好睡好,人的精气竟也养好了些。

院子里有一颗树,因着冬天掉光了叶子,如今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倒是枝干上积着皑皑的雪,看起来格外萧瑟。

叶夷简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了姚月娥的院子。

姚月娥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番折腾回京,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叶夷简。

她起身迎出去,瞧了眼叶夷简身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咦?”姚月娥下意识觉得不对,“封溪狗没来?”

叶夷简一脸颓色地摇了摇头,敷衍道:“他公务繁忙,这才托我来接你离开。”

“离开?”姚月娥一听便蹙了眉,“去哪儿?”

且不说单一句公务繁忙作为推脱有多么反常,就说这一路的追兵、而后软禁、紧接着叶夷简过来又说要送她离开……

叶夷简欲言又止,只囫囵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先跟我出去,后面见到封恪初,他自己会跟你说的。”

“那我们在浅渚埠遇到的追兵又是怎么回事?”姚月娥不甘心,扯住叶夷简的袖子,非要问个明白。

叶夷简眼神游移,最后只能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并不在场的封令铎,道:“你的问题……我之后让封恪初来跟你解释,行吗?”

眼见对方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姚月娥只得怏怏地跟着他上路了。

一路上,叶夷简都很是沉默,马车也总是避开城里人多热闹的地段,绕路走一些偏僻巷弄。

姚月娥越来越狐疑,及至马车行到朱雀门,趁得叶夷简下车应付巡检司的人,姚月娥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叶夷简听见身后一声异响,转身只见一个伶俐的身影,一溜烟儿地跑进了人潮。

“哎呀妈呀!我的姑奶奶啊!”

叶夷简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赶紧一边招人,一边自己也跟着追了出去。

如今正是酉时饭点,朱雀门人潮汹涌,叶夷简眼见姚月娥钻进人群,顺着人潮越跑越远。

想起封令铎的叮嘱,叶夷简简直郁闷,他沿途一个个辨认过去,终于在张贴着明黄告示的谯楼处寻见了姚月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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