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23)
故而徐县令和王知州大约也是从中猜出几分他的用意,今日用了个谁也料想不到的方式试探。倘若他不接受,叫小吏换茶就是。
叶夷简心领神会地微挑唇角,示意小吏将茶水放下了。
一切就绪,姚月娥和陈方平两名原被告便被带到了堂前。
徐县令知道,姚月娥女扮男装败坏风纪的事没有证据,如今便顺水推舟地送了个人情,称昨日那名证人已向官府自首说谎。
一声令下,那人被衙役带上来认罪画押,押去堂下挨板子了。
而姚月娥诉陈方平监守自盗、故意构陷之事,徐县令命人当堂按姚月娥所求,查阅了甲方的账本和屋契、租契,证明这些店铺乃甲方独自所有,与陈方平没有丝毫关系。
姚月娥初闻时不信,但不过多时便平静下
来,大约是想通了这里面的门路。
既然陈方平串通了官府,那么由官府出面重新做一份契书根本不是难事,虽然纸张是新的、日期是假的,但只要盖在上面的官印是真的,那除了经手人,便没人能说这份契书是假的。
而关于山匪一事,县衙也改口称此番确为意外突发,根据契书约定,应当予以姚月娥责任减免,不必承担违约责任赔偿。
案件至此,也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拿出了息事宁人的态度。
徐县令将手中案卷搁于公案,恬不知耻地问姚月娥对这样的判决结果是否满意。
姚月娥心中不忿,但现实难以扭转,只能悻悻地闭口不言。
徐县令有些尴尬地笑一声,偷瞄一眼坐在堂下旁听的叶夷简,见他没有异议,便大胆将惊堂木一拍,宣布案件就此了结。
就在此时,一时安静旁听的王知州却突然问姚月娥道:“听原告说,你的窑上新购置了一批原料,却又拿不出购买凭证,可有此事啊?”
话落,倒是叶夷简被问得一愣。
按照大昭的律法,木料砍伐买卖需要官府出具的许可,而相应的商业行为又涉及州府税收,确实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
王知州此时将这个问题抛出来,若是姚月娥没有准备,偷伐官木证据确凿;若姚月娥有所准备,对方正好借此机会探探她的底细和后台,知己知彼,可谓是稳赚不赔。
只是,他们大约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借给姚月娥原料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是在下。”
不待姚月娥回答,一位气质卓越的公子便从人群中缓行而出——青衣缓带、芝兰玉树,真真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众人不识此人,一时满堂寂然。
他却不疾不徐地上前,对堂上几位官员拱手拜道:“在下上京薛氏,单名一个清字。”
第12章 薛郎强劲的情敌
上京薛氏,单名一个清字。
此话一出,原本静谧的公堂响起阵阵絮语。
在大昭,上到耄耋老翁,下至三岁小儿,怕是都听过一句,“显赫是皇亲,宫外有薛姓”。
这里的薛姓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上京的薛氏一族。
细说起来,薛氏发迹于前朝时期,祖上四代皇商,富可敌国。三年前永丰帝起兵,薛氏弃暗投明,用大半财富支持永丰帝。且据传言,早在永丰帝起兵之前,薛氏便早不满于前朝昏君暴政,暗中资助永丰帝养兵、养马,积攒势力。
永丰帝能在短短两年内推翻前朝,建立大昭,薛氏可谓是功不可没。自然,这上京薛氏就成了除官宦贵胄外,整个大昭最为显赫的姓氏,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
公案后,徐县令与王知州对视,半晌才错愕地看向堂下薛清确认,“薛……先生所言,可有凭证啊?”
薛清淡然从腰间取出敕牒和公凭,由小吏呈上了公案。
丝帛为底,上有玉玺、三司、太府寺官印,确为皇商采购敕牒不错。
徐县令后怕地咽了口唾沫,抬头便已换上谄媚恭敬的笑脸。他颇有些赧然地对薛清致了歉,而后赶紧让人搬来张圈椅,示意薛清坐下说话。
而薛清却只是泰然自若地站着,礼数周到地婉拒,“在下虽为皇上办事,但公堂之上,仍是一介白衣,不好坏了规矩。”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徐县令有些下不来台,却也只能讪讪地让人又将圈椅撤了回去。他摆出热络的态度,嗔怪道:“薛先生你说你,贲临得如此悄无声息,倒显得我们没尽好东道之仪了。”
薛清温和地笑笑,并不接话。
徐县令尴尬地清了清嗓,瞟一眼姚月娥,略有深意地问薛清到,“您和姚师傅……这是……”
薛清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昂然自若地答道:“大人不要误会,我与姚师傅并非旧识,之所以贷给她原料,也仅是出于对她烧瓷技艺的欣赏。”
说话间,他又从袖中寻到一纸文书,交由小吏呈上公案——是由姚月娥签字画押的借条。
薛清道:“姚师傅之所以没有购买凭证,是因为那些原料并非她购入,而是全由我借出,借条在我手上,姚师傅自然拿不出凭证。”
“可是……”徐县令越听越迷惑,追问:“薛先生既非与姚师傅旧识,为何又要慷慨相助?”
薛清挑眉,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情,“原因在下方才不是已经言明了么?因为欣赏姚师傅烧瓷的技艺。”
话落,徐县令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这样的回答,莫说是徐县令,就连一旁围观的叶夷简也是不信的。
且不论薛清是世代为皇家办事的皇商,就算是寻常商户,对于从未合作过、又非知根知底的人,也断没有出手就是大批原料的慷慨,更何况这些东西都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