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39)
现场响起阵阵掌声,标志着御供选拔的结束,而这也同时意味着其他没有被选中的款式,商户和藏家便可以下单订购了。
因着有了御供的加持,姚月娥虽只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却也有了相当的热度,大家纷纷叫订她家的瓷盏。最后,她只能给出两百只银霜、两百只茶叶沫的订单,让大家竞价。
即便是这样,众人也热情不褪,而竞价也从一开始的五十两白银,一路翻倍,飙升到了一百两之多。
这一切都在姚月娥的预想之外。
今日这场展会,她本只打算露个头,能选上一款御供,让跟着她的伙计不至于没活干就成,没曾想因祸得福得了众人青睐。
她激动又忐忑,正兀自恍惚着,却听众人加价的嘈杂里,响起一个格外耳熟的声音。
“一百五十两。”
薛清转头看着她,眼角仍旧是一片平静温和的笑意,像春日枝头上融融的暖阳,姚月娥的心跳也跟着滞了一瞬。
她也是这时才发现,薛清这个人虽然贵为皇商,但在待人接物上丝毫没有架子,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也多是柔和收敛的,不像封令铎,也不像叶夷简,更不像黄慈或是徐县令。
面对她的时候,薛清总是温柔而亲切的。
心头一跳,姚月娥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诞却也合理的猜测。薛清与她非亲非故,更谈不上什么挚交好友,而她却能得他三番五次地相帮……
姚月娥越想心头越是杂乱,一时只愣在原地,抬头怔怔地望他。
“二百两。”
下一刻,另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来,沉而冷,似玉石相击的清越,却又带着股凛然天成的威压。
姚月娥回神,转头便与一身商人装扮的封令铎四目相对了。
第21章 失控吃醋上头,细狗发疯
周遭喧阗,两人站在人堆里,目光交汇。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早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穿堂而过,气氛凝滞又怪异。
姚月娥很快想起来,封令铎是叶少卿的侍卫,如今出现在这里,当是想要借茶瓷展的契机,扮成来闽南路做生意的行商,以此打入商会内部。
而薛清大约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一环,配合着封令铎演戏,亏得姚月娥刚才还误会了薛清对她的意思。
心里那些杂乱总算是顺了些,姚月娥不喜欢欠人情。若薛清帮她只是因着她的手艺,那这份恩情,姚月娥还可以还;但倘若薛清图的是别的什么,姚月娥还不起 ,便会觉得承他的人情都变成了负担。
围观的商户有了骚动,而现场的加价还在继续。
一开始加到三百两的时候,还有人参与,后来越往上走,大家都渐渐地没了声儿,只剩下薛清和封令铎在竞价。
两人一个沉稳淡漠,无甚表情,另一个儒雅温润,笑容浅淡,可姚月娥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空气里就是弥漫着噼里啪啦的火星,两人颇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五百两。”
随着封令铎身边小厮的报价,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众人无一不惊愕侧目,看向这位和衣坐于角落的郎君,交头打探此人的来历。
正午的日头升上来,堂院内渐渐地有了些燥意,薛清在听到封令铎那一声报价后没有再开口,只是逆着光,笑意盈盈地看他。
不知怎么的,姚月娥总觉得两人间这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并不全是演戏,她能看出封令铎此刻的恼怒,也能看出薛清笑容里暗藏的锋刃。
薛清最后还是松了口,他对封令铎拱手笑到,“君子不夺人之好,看得出这位老板对姚师傅的作品颇是喜欢,既然如此,薛某激流勇退,也算是成人之美吧。”
在一片掌声欢呼之中,薛清示意小厮将属于姚月娥的展品号牌,呈给了封令铎。
竞价尘埃落定,周围响起人们不时的报喜,姚月娥兀自站了一会儿,神色平静地出了展堂。
一同陪她前往的齐猛和六子自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两人在候场的地方正等得磨皮擦痒,见姚月娥出来,便兴高采烈地向她道贺,说要借着这桩喜事,回窑厂跟大家伙儿好好地喝上一场。
姚月娥不好扫他俩的兴,便应了下来。
几人返程时顺带买了熟食和酒,马车一路疾行,赶在晚膳前回到了窑厂。
大家伙儿一听窑厂拿下了御供,和一张五百两银子的订单都高兴坏了,这酒就饮得格外尽兴,直到人定时分才逐渐平歇,勾肩搭背、酒酣耳热地回屋睡去了。
姚月娥也跟着喝了几杯。
她酒量一般,往往几杯就倒,但今日她收束着自己,没有喝得酩酊大醉,跟着叶夷简的人上车时只有些微熏。
闽南开了春,晚上的风也带着阳光的暖意,吹得姚月娥神思荡漾。
她想起封令铎离家从军的时候,似乎也是一个春日,再忆起自己听闻他不告而别时的心情,大约也就明白了今日的不快是来自何处。
两年前,封令铎因起义而离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从那个时候起,姚月娥就知道,在封令铎心里,她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也难怪往后他每每往府里寄家书,有给封夫人的,有给封令菀的,就是没有一封信是寄给她的。
那种感觉微妙也奇怪,分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却又不是他最亲密的身边人。
他有他的家国理想、天下报复。而她呢?
她只有后宅的闲言碎语和荣宠攀比,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只能依附着他而存在的人。
姚月娥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所以逃离了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