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成了首辅后(72)
他倏地咬牙笑出来,连道了好几声“好”,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
身上的伤还痛着,如今又被这样的消息气得头脑发晕,黄琮握拳往床头上狠
砸了几下,直到砸得冒出血来。
这样的反应,再是什么都不知也该看出点端倪。
封令铎乘胜追击,语气狐疑道:“莫非黄老板这是……与黄会长有什么误会?”
“误会?”黄琮冷笑,自语道:“说什么视如己出,到头来还不是隔着层层的背叛和算计!”
话说到这份上,封令铎自觉也没必要再装糊涂。他叹了一声,了然地问:“黄老板说的是黄会长与魏家的那道传闻?”
话落,黄琮像是被骤然戳到了痛处,咬牙瞪向封令铎。
封令铎却故作无奈地叹息,“赵某可是太懂黄老板的感受了。自幼弟出生以后,赵某的地位真是大不如前,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这肉也分多和少不是?”
肉多和肉少。
这句话可谓是说到了黄琮心里去。
当初黄慈劝说赵朗与他们合作的时候他也在场,既然黄慈也明白赵家两子相争的取舍,没可能放在黄家自己身上就昏了头。
更何况……更何况赵家争的是长子和幼子,黄家却是侄子和亲子,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黄慈之前扶持他,大约只是顾忌着黄家那些老人和生意伙伴的缘故,谁知道几年以后,等到魏酉真的在黄家建立起威信会怎样?
黄琮越想越觉心惊,脸上神色一沉再沉。
封令铎见好就收,扬起一个轻淡的笑,拱手道:“今日扰了黄老板休养,实在是抱歉,那么赵某就……先告辞了。”
“赵老板留步!”
果然,封令铎还未走出房门,便被身后的黄琮叫住了。
见惯了朝堂上的波谲云诡,如今要挑拨黄琮和黄慈,对封令铎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故意显出意外的神色,回头却见黄琮脸色沉肃地望过来,压低声音问了句,“赵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房门“吱呦”一声合上,小厮也得令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黄琮满眼不甘地望向封令铎,问他到,“黄某想与赵老板谈一笔交易,事成之后,黄慈倒台,闽南路的茶和瓷产业,黄某愿与赵老板平分。”
“哦?”封令铎接得饶有兴味,“那得看看黄老板手里是什么筹码,又有几分胜算了。”
*
三更的时候,一场雨又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黄管事替黄慈绞了净脸的帕子,放缓语气轻轻声地道:“方才下面的人来回报,说少爷现在是在那群芳馆养着伤,老奴已经差人暗地里打点好了一切,吃穿用度、治伤瞧病的,家主都不必担心。”
黄慈阖眼靠坐在榻上,半晌才缓缓地“嗯”了一声,哂到,“带着伤都还能去秦楼楚馆鬼混,你说说他,到底是随了谁的样子?”
黄管事随着笑了两声,宽慰黄慈道:“家主说,要不让老奴遣几个下人去伺候?毕竟在黄府呆惯了,下人熟悉郎君喜好,也能知个冷热。”
黄慈呲笑一声,斜着眼睛乜他,“这是要我向那小子服软示好?”
黄管事一听,连忙撇清,“这可万万不敢!家主打他是为他好,如今还能想着打点住处和医药,已是仁慈,怎能拉下身份向个混小子服软?”
黄慈这才舒坦地哼了一声,叹口气道:“由他去,反正在闽南路随他怎么闹,总归闹不出翻天的大事。最近就晾一晾他,得让他知道这个黄家,还是我说了才算!”
“诶,诶!”黄管事应了,取走黄慈递来的帕子,转身又去给他绞。
“还有上次让你查的那个姚月娥,身份可有存疑啊?”
黄管事挂好巾帕过来,替黄慈掖着被角道:“查过了,户籍上登记过的、与扬州赵家有来往的,确定没有姚月娥这个人。那就只有可能是从外乡过去投奔亲戚的、或者常年待在后宅,这便不太好找了。”
黄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醒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姚月娥似乎是嫁过的人?”
整理被角的手一顿,黄管事跟着回忆了片刻,附和到,“确实,家主不说的话,老奴都要忘了。之前与陈方平在公堂上,那姚氏确实说过,她好像还说,自己的亡夫叫……叫什么溪狗来着?”
黄慈眼眸微紧,不动声色地重复,“是,溪狗,三年前从军起义,在一个叫什么獾郎的人手底下谋事。”
“诶,”黄管事点头,“家主好记性。既然知道这些消息,老奴再托人去军中查一查这个溪狗,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黄慈点点头,嘱咐到,“跟上头说一说,问问兵部和枢密院,总能问到些什么。”
“是。”黄管事温声应着,转头熄灭了床头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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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伽蓝菩萨诞辰。
大昭信奉佛教,每年的这个时候,举国各地寺庙都会举办隆重法会,建州府也不例外。
齐猛看着姚月娥花不少银子购入的米粮,有些悒悒地唠叨,“这修完龙窑又涨了月钱,再加上米粮这么一买,好不容易赚来的货款,就不剩多少了……”
低头装粮的姚月娥笑着乜他一眼,打趣道:“怎么?怕师傅存不下银子,往后没钱给你准备聘礼?”
齐猛愣住,登时便红了脸。
姚月娥就喜欢看他这动不动就红脸的模样,又忍不住逗他,“要不明日法会,师傅替你请个什么灯,向佛主求个姻缘?”
“师傅!”
声音骤然提高,姚月娥被他这突然的情绪闹得有点无措,一时也只能愕然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