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渣了那个高岭之花(54)

作者: 小睡狸奴 阅读记录

总归而言,倘若当真爱惜,又怎会舍得磋磨她,更不会视她族人的苦难而不顾。

她或许并非良善之人,也的确用心不纯,可他因此而失去什么了吗?反倒是自己,三番两次受皮肉之苦,兴许连身子都要被他占去。

即便裴璋当真被她骗了感情,又能有几分,分明他才是那个占尽便宜的人,还敢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他目光久久落在她唇上,过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道:“是吗……”

“自然。”阮窈担心他会因自己的话而不悦,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公子对我而言的意义,也与旁的郎君都不相同。”

裴璋眸光扫过她的脸,唇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当他微凉的五指再次抚上她的脖颈时,阮窈的脊骨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眼睛也下意识睁大了。

然而他这回只是用指尖摩挲着她的肌肤,像是在抚摸着某种易碎的瓷器。

“公子——”绿茗有些惴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裴璋松开手,温声道:“拿进来吧。”

绿茗端了碗红棕色的汤药进来,神色恭谨地放下,随后便退下了。

“这是什么?”阮窈瞟了一眼,又嗅了嗅,舌尖已然开始泛苦,蹙着眉问他。

“下淤血汤。”裴璋告诉她,示意她把药喝了,“可治愈你腿上的伤。”

非万不得已,她当真不愿喝药,但到底保命重要,阮窈也并未多说,毫不犹豫便喝了。

苦药艰涩地滑过唇舌,她苦得眉头紧锁,连泪花都浮了上来,小声向裴璋央求,“拿些蜜饯……”

而他瞧着她的神情,只抿了抿唇角。

下一刻,阮窈的后脑就被一只手掌所扶住,裴璋随即倾身覆上了她的唇。

她下意识地一僵,唇舌显得有些笨拙,牙齿也不自觉紧咬着。

然而今日的吻比之那夜,少了几分掠夺与躁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耐心。

牙关被他微凉的舌不紧不慢地撬开,继而在她口唇中细细求索。

直至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裴璋才退了出去,却又转而含住她的唇瓣,令阮窈浑身泛起一阵不自主的酥麻。

一吻毕后,她脸颊滚烫,羞恼地说不出话来。

世上怎有这般自大的人,自己要的是蜜饯,他却二话不说便来吻她,难不成他以为自己的唇舌上有琼浆玉液吗?

“还苦吗?”裴璋若无其事地拭去唇畔上晶亮的水泽。

阮窈哪里还敢叫苦,只得强忍着恼怒摇头。

他黑沉的眸里浮上一点浅淡的笑意,毫无半丝羞涩地看着她。

她想到书案上的那副画,面颊一时之间更为发红,实在忍不住,还是小声埋怨了一句。

“公子画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倘若被别人瞧见该如何是好?”

裴璋话中有几分安慰之意,“除你之外,应当无人会这般大胆。”

他语气十分平淡,并不像是在隐喻什么,黑润如玉的眸仍看着她,一刻也不曾移开过。

阮窈心中羞臊,顾不上旁的,抬手便捂住了他的眼。

“你不许再看了……”

兴许禅房的那夜他也是如此,方能将她的头发丝都毫厘不差地画下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裴璋并未挣开她的手,而是朝着她微低下脸。

“窈娘。”

他似乎意有所指,往日清冷的嗓音含着微微哑意。

面前人肤白如玉,双眸仍被她的手所覆住,墨发垂在肩后,愈发显得唇上略略发红,却无半点餍足之意。

见阮窈不动,裴璋甚至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她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阮窈涨红着脸,无奈之下,只得仰起头,有些费力地再度吻上他的唇。

裴璋尚且年少时,父亲的同僚曾往府上送过一双白鹤。

鹤为羽族之长,素来多被文人冠以高洁之名,在浊世中更为士族所喜,故而被家仆豢养在后园中。

“空林野墅,白石青松,惟此君最宜……”他曾听到父亲对鹤低吟。

实则年幼的他并不明白,为何人人要争先以禽鸟而咏物喻情。

但他注意到了白鹤的双翅。

长羽如雪,一举千里,仿佛自己亦可借之飞入云空。

白鹤的到来,为他味同嚼蜡的儿时岁月添上了几分意趣。

故而听学和放课后的间隙,裴璋偶而会悄悄将书册带上,去后园内避人而坐,与白鹤为伴。

直至那年入冬后,北风凛冽,就连园林在他记忆中都变为一片苍凉的灰白色。白鹤不知患了什么病,开始终日嗜睡,连呼吸声也变得粗沉,再也不曾展过翅。

而后又下了场大雪,裴璋头一回缺了府中学堂的课,去后园中寻奄奄一息的鹤。

负责照料白鹤的仆人也无可奈何,见了他,只是连声请他回去。

不多时,父亲阴沉着脸出现在他身后,诘问他为何要擅作主张缺课。

还不等裴璋认错,父亲已然遣退了所有下人,命最亲近的侍从在园中将濒死的白鹤生生打死。

许是时气太过严寒,便连血都涌得要比往日慢。一滴一滴,缓缓砸落在雪上,继而将白鹤凌乱的白羽染上沉郁的猩红。

“不过是一只牲畜,有何特殊?”身前人面色铁青,盯着他的目光近乎冷如冰霜,“君子志存高远,又岂可玩物丧志,悖逆家主之命。”

父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自称家主。

他被罚在卧房外跪了一夜,四下只有泛着森寒的寂静。凉气穿透骨髓,再渗入心肺中,连周身的血液都近乎要被冰冷所冻住。

上一篇: 回首阑珊处 下一篇: 折娶明月